题记:“我们生活在沟渠里,但仍然会有人仰望星空。“——王尔德
眼前是无声的白色。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病号服,白色的床。
康虹闭着眼睛,沉溺在识海深处。
极昼的天空,不带一丝温度,独自一人行走在白色的沙洲上,没有目的地,一往无前。
脚下的沙土松散柔软,一步一步,身体逐渐陷落其中。
越深入,触感越真实。某一瞬间,康虹似乎能感受到脚下土地的脉搏。
当身体完全埋入沙土,粗粝的白沙从裸露之处划过,带起刺痛的同时,勾起轻微的痒。
日月变幻,周围的沙土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驱动着,在星光下翻涌,将康虹轻柔地托起。
躺在沙地上,没有边际的墨蓝之中,唯有一颗明亮的星辰。
康虹向天空伸出一只手,向着它的方向,慢慢地松松地将手蜷成拳。
抓住了什么?
一片虚无。
闭上双眼,土地之下似乎正发生着巨变,表面微弱地起伏着,像是孤独的星球在稀薄的夜里呼吸。
再次睁开眼,目光从手上挪开,移向更远的彼方。
耀眼的光芒旁,朦胧地晕染着,一圈细碎的星尘。
夏天快过去了。
地壳震动,巨大的能量在内核里灼热地翻滚着,沙土却只是在轻柔风中打了个滚。
康虹放下空中的手,全身心融入身下这片大地。
嘿,你能听到吗?
这一颗,沉默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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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康虹在齐箓的愁容面前醒来,平静地从医生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状况。
“过度劳累导致的心脏衰竭,有急性心肌梗死的风险。”白纸黑字,写下判书。
修养的日子,异常的规律,吃药,打针,被齐箓训说好好休息。
《默片时代》的大热,让齐箓变得十分忙碌,捐款的交接,采访和合作意向都堆积起来,但他仍坚持两点一线的往返于工作室和医院之中。
工作室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对外一致宣称:康虹在外取景,准备着新的作品。
打开微信,未回复的消息像烟花一样,一瞬间炸开来。
8月中旬的天气,苟存着夏日的余温,连蝉声都是被拉长的困倦。
7月末的约定,还是错过了。
手机键盘弹起,还没翻完过去的消息,紧跟而来的就是新弹出的,匆匆别离。
白溯:我到机场啦!【yeah!】
白溯:【图片】
银白色的拉杆箱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卡通人物,左下角是一张飞往米兰的机票,而照片右上角是黑色的铅笔裤,和一个相同款式的行李箱。
康虹:一路顺风!
白溯握着手机,手贴在胸膛上。久违的问候,让嘴角慢慢地勾起动人的弧度。
白溯:嗯。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你也要一切顺利呀。【可爱】
指尖停留在那个朴素的小黄豆上,门被推开,有护士进来换吊瓶,递出去的手还有些汗湿的潮热。
屏幕上跳动着一条一条新消息。
“我开了国际版微信!【疯狂暗示】”
“咳咳,所以,请问,康虹大大,我可以不定期打扰你的拍摄大业吗?”
“啊,要登机了,等下飞机,再和你说呀!”
“嗯,最后发一句。不管在哪,记得照顾好自己,身体是一切本钱!【好好吃饭】”
“其实米兰的风景挺美的……”
“您的好友撤回了一条消息。”
“康虹,加油【万事胜意】”
又是一年秋天,康虹站在洛风桥上,望向远方,手上有些滑稽地带着一只儿童手表,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往遥远的异国他乡。
洛风桥边的书店正在促销,康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走进去,惹得一些人的侧目,避开目光走到一个角落,翻看书籍——伯特兰?罗素《幸福婚姻与性》。
手机在即将日暮时震动着,图片弹出是一树火红的枫叶,康虹放下手中的书,离开书店,远远看见午后那对新人仍在古镇内拍着婚纱照,举起手机,又放下,转换成文字敲下,“你知道吗?夕阳下的婚纱像暖橙色的云,很美。”
“那对老夫妻还在古镇拍照啊!真幸福!”
她,是能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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