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帮忙打些井水,不要溪水。”午后出了大太阳,山后的溪水都是暖的。
“是。”
水来了,红疹也出来了。
“果然是这样。”赵青棋拍拍明若离的肩膀赞道。
“这药我听闻其他生员用的不错,让斋仆煎煮,三日便去了病症,所以备了一些以防不善。”
季伏微摇头,“每个人体质不同,他较你而言,虚弱不少,此药不可乱用,药方中有什么?”
“细生地,蒸黄精,粉丹皮(去芯),当归,山茱芋,益母膏,旱莲草,女贞子,知母,浙贝母,肉桂,小蓟根。”
说罢又补充道,“先减半服用一试。”明若离似乎早就知道他有这样的说辞。
“先用温药,不至伤身。”明若离把药交给斋仆。
“随你们便。”元幕推开门出去了。
赵青棋看时嵬哭丧着脸,安慰说,“不必在意,岭云一向说话如此,对事不对人,他也是替你着急。”
时嵬点头,有时候元幕的暴躁来得毫无预兆,例如某日早上她扶梯下床,木梯扶手一处倒刺镶入她手中,当时便隐隐出血,甩了几下,血珠子依旧不止,他先是臭骂她一顿,说她站在走道上碍事,还不滚一边去,她往后挪挪,他却又强硬地握着她的腕子,叫她坐下,用清酒洗了手,直接把那木刺从她手中拔出,毫无迟疑,疼得她龇牙咧嘴。
可是,时嵬并不讨厌他,她觉得,往里深入看,其实元幕师兄和斋长在某些方面很像,两个人的温柔和善良,不在同一层面,元幕师兄只是很喜欢隐藏,隐藏得很深,似乎被人发现他是个善良的人,这件事是个奇耻大辱。
到了夜间,元幕才回来。
遇见季伏微把一盆时嵬用过的凉水倒在院外的树下。
元幕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开。
季伏微知他会听见,“已经清热,不烧了。”
“关我鸟事。”元幕说。
“你是一直说话都喜欢刺人,还是,只是于我?”季伏微第一次开门见山地问,饶是他忍让多次,也终究想问个明白,不只是对待时嵬这一件事上。
“行,你想知道,老子也不必隐瞒,就是不赞同你是斋长,任何人都行,唯独你,季斐裕。”
“在下何处、何时,得罪了兄台?”季伏微不卑不亢。
“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我看路边的石头不顺眼也会踢开,至于你,我想想看,什么时候要踢开你。”他戳了一下季伏微的胸膛。
下一瞬,季伏微紧握他那只戳他的手。
两人对视。元幕片刻反手与其对握。两只手暗中使力,两个人暗中较劲。
空气凝滞,虽无言,却已经火药味十足。
元幕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读书人,此时季伏微的手力却告诉了他,他并不是个只能拿起笔墨纸砚的文弱生员。
季伏微的手慢慢收紧,与此同时也感觉到了元幕的指力,这双手,六学射礼之时,一定能拿下赫然的名次,可他在国子学与太学中一次都没有听闻过这号人,可见四门学确实是鱼龙混杂,这里面的生员,很多并不比国子学那些靠着父亲举荐入内的舍生差。
“哎呀!”赵青棋忽然啪嗒啪嗒,穿着木屐跑过来。
两只手分别抓住了元幕和季伏微的肩膀,半开玩笑,“岭云,斋长,你们在院子里如此明目张胆牵手,叫别所的人怎么看我们兄弟情义?”
一边举起下巴对远处木廊那些偷看的斋仆道,“可别在四门学浑说,被本公子听见,可以试试……”
两人同时松开手,季伏微捡起地上的木盆。
看着他的背影,赵青棋道,“岭云,不是我说你,你干嘛非和他作对,他和以前你捉弄的那些国子学上舍生可不同。”
“有什么不同,哦,因为他爹是大司空?他就可以靠着父辈资荫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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