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们,都到这里来了还想着跑呢!再跑,就把你的腿打断买到窑子里去!”
纪琴寻声望去,只见一麻子脸妇人正抽打着莫约六七岁的女孩。看着女人愤怒中又带着点快意的表情,纪琴有些恍惚,这场景是多么的熟悉!
她走上前去,冷声问道:“她多少钱。”
那妇人以为碰上了哪家官家夫人的婢女,有些惶惶:“姑娘,这娃子骨头硬的很,不好干活。你要不看看这几个?手脚麻利得很。”说着,扯着几根链子,把人指给纪琴看。
“我就要她。卖身契呢?”
“这……”妇人吞吞吐吐,“实话跟你讲吧,她是我在山沟沟里捡到的,不知道底细,也没有契。”
“哦,捡来的便是你的,便可卖了?”纪琴似笑非笑,也不给妇人反驳的机会,“罢了,我也管不了。喏,钱拿好,人我带走了。”
那妇人接过银子,掂量掂量,立马喜笑颜开:“好嘞,小丫头,你可得好好听话干活儿,听见没有?”
那小姑娘仿佛听不见声音,整个人呆呆愣愣的,任由纪琴把她带走了。
到了玉雪楼,纪琴命人给那姑娘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她暂住。纪琴叫厨房多做了点菜,给她送了去。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小姑娘失了魂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纪琴记得好像从见到她开始,她就没发出过一点声音。她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你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回去。”
她还是不说话。
“算了,今日想必你也是累了,这是饭菜,记得趁热吃。”纪琴把饭菜放在桌上,想摸摸她的头,犹豫片刻,却又收了手,转身离开了。
——
山里的日子总是差不多的,平静而淡泊,就是时间在这里也要慢上几分。晏淮站在后山上吹着风,心中却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我会乖乖的,不要扔下小琴……”
纪琴刚拜他为师时气虚多梦,人又畏寒。晏淮每晚都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小姑娘睡觉很规矩,但是经常抽泣,说些梦话。每当这时,晏淮就抱着哄她。长此以往,纪琴就很粘他,他也好像从没讲过什么男女之防。而如今,他的这朵小花已散出了丝丝香气,定有不少男子被吸引来。她若在外与别的男子也这般亲密……
想到纪琴终有一天会出师,会成为某个人的妻,会离开自己,晏淮的心钝痛起来。他不想让她离开,他也不敢细想原因。
记忆中的纪琴总是笑着的。她坚强,自由,执着,世间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他想,他应该是羡慕她的。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他甚至会生出一种渺小感来。纪琴拥有他缺失的那部分,她像一面镜子映出他的无奈、妥协,他那滑稽的人生。他不是没有欲望,但他没有冲破一切规则、纷争的勇气和权力,不只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纪琴。他知道,他骗不了自己。
他爱纪琴。
绝望又卑微。
“观主,我们安在贾家的门人已经失联……”
“说详细点。”晏淮回神,听见阿七的话顿了顿。这一天,还是来了么?
“半月前本应是他与线人接头的日子,可一整天他都没出现。我们的人又等了一天,他还是没来。问了贾家的家仆,说他大约二十几天前就消失了。我们的人也没打探到任何消息。”
是巧合吗?区区一个门人消失了,主人是不会报官的,不能肯定是姜氏。但无论如何,韩氏一族已经不再安全,韩宁需要被转移。
“阿七,给韩文宇长老传信,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备两匹马,明日一早同我出发,去栒状山。”
——
转眼已过了十来天,纪琴救出的小姑娘还是没有出过声,这可急坏了她。于是,她每天变着法子引她说话,生怕她一辈子就这样把自己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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