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岐黄书院的两个月实在是枯燥无味,林青很快就腻了,毕竟她想尽法子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多点生活乐趣,可这平日里除了听夫子讲课便是回宿舍睡觉实在是不比在将军府好上多少,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一些人,还是一群乳臭未干的男孩子。林青发现的时候,便开始发挥自己的孔雀属性,她是一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觉察这般颓废下去自己会活得不痛快,便主动出门广交好友,很快一群人就哥哥弟弟地互叫起来,转眼间又过去了半年,他们已经是混得相当熟了,每日抓住空隙凑在一起招猫逗狗、喝酒抓阄,翻墙出门逛各种风月场所,嘴里的浑话一句一句多起来,回到岐黄书院又是克己奉礼的好学生。
林青时不时就去招惹隔壁的卫骊,她的另一位好邻居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年时光里都未曾踏足,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带着一群人到了倚红楼,被灌了几杯酒,便借口跑了回来,她和李泗滨的屋子已经彻底成了猫窝,公主越养越不怕生,总是在林青宿醉的第二天用软蹄子往她脸上狠狠踩,直到将她闹醒,才傲娇地甩着大尾巴从床上蹦下去。
她看着被子上一汪可疑的湿迹,再看着一旁舔猫的胖猫,任命地将被子随手一裹扔进水池,再往猫碗里添上自己从倚红楼顺来的一条红烧鲑鱼,摇摇晃晃地往隔壁摸去。
未曾看到熟悉的微弱灯光,林青看了一下天色,原来已经过了亥时,这会儿卫骊该睡下了,她打算偷偷进去,尽量不把人吵醒,说来也是好笑,这半年来林青与卫骊交流不多,最大的联系也就一个是师长眼中的好学生众多岐黄学子的标杆,另一个是插科打诨费心提防努力降低存在感不被老师抓住小辫子的混子,现实总不如小说描述地那般美好,学神和学渣是没有爱情故事的,卫骊看她哪哪都不顺眼,哪哪都不痛快,好像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眼睛,最多在她死缠烂打下不得已留宿她一晚,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卫骊的屋子就多了一道云彩浮动的屏风,屏风之大,生生将屋子割裂成两半。
她今晚穿得单薄,用剑气将门闩划成两半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朝那空床铺走去,反而看向屏风另一头,这人平日里便是一板一眼,说他为人冷清不近人情倒也不全对,想来是他从小就接受的教育如此,这种潜移默化的思想足以让卫骊在他于院子里喝酒划拳差点将他屋顶掀了的时候恨不得一剑划破林青的脖子。
“真是冷啊。”林青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冷清人连炭盆都不烧,规规整整地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一丝不苟,活像即将入殓的尸体。
林青眯起了眼睛,卫骊被身旁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身上便靠近一个略带寒气的身体来,鼻子间泛着浓重的酒气,卫骊眉头一皱,翻身便欲去解挂在床头的长剑。
林青对他的这套动作早就熟悉到了骨子里,酒壮人胆,她双手缠住卫骊的肩膀,锁在胸前,双腿盘起缠住他的腰,如八爪鱼一般把卫骊往床上压,头脑迷迷瞪瞪的,脸胡乱往卫骊硬邦邦的胸前蹭了蹭,“宝贝,别动,爷累了,你让爷歇一会儿,等下保证把你侍候舒服。”
她喝得迷糊,直到碰了床才整个人放松下来,阴差阳错把卫骊当成倚红楼的姑娘。她是女儿身,跟一群公子哥风月场所闹了这么久,总不能夜夜都找了缘由提前逃回来,好在她在现代学了几年中医,妓院里的姑娘们因为职业关系多少有些难以启齿的疾患,往往是推着揉着把迷香加进艾草里,日子久了姑娘们心领神会,她稍微透露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疾”,收获了一大波同情,也得到了顺理成章的遮掩。
卫骊脸色都青了,稚嫩的脸上生生咬出几条青筋,也不管平日的礼仪,狠狠地按住林青的手臂,欲将她整个人掀下去。
“啊,好痛好痛。”林青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意识也恢复了几分,瞧见自己诡异的姿势,三魂便去了七魄。
卫骊咬牙,气息有些不稳:“滚下去!”
“不下,你放开我,痛死了!”林青脚往卫骊腹部一勾,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腰一用力,两个人反而贴得更近。
“你你你!”卫骊整个牙齿都在抖,大约是这辈子从未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林青胸口一痛,身子被一股强劲的内力生生弹开,后背撞在墙上,“呕”的一声呛出一口血来,下一秒,脖子上又贴上冰冷的刀刃。
面前的人黑发飘飘,唇红齿白,眉眼透着寒霜,一袭白衣垂地,周围的空气又生生降了几度。
林青头痛欲裂,索性破罐子破摔,脖子贴着剑锋往前一凑,嘟嘴跺脚道:“杀吧,我也不想活了。”
鲜红的血顺着长剑流了下来,何等美艳妖冶,卫骊没料到他耍起酒疯来这般无赖,手一松,长剑落地,声音低沉暗哑夹带着风暴:“滚!”
林青手按着脖子,嘿嘿笑了几声,知道今日已经过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离去。
门“咯吱”响了一声,卫骊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剑,眸子中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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