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每次只开一刻钟,花中有金红花蕊九根,每天都会分泌一滴花蜜,张骁和几只小狐狸已经连续喝了一个月了。他不晓得这花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花蜜入腹,如同琼浆玉液,有一股莫名的温暖自肚中散布全身,舒适之极,必然是极好的东西。
此时,吃得肚儿滚圆的小狐狸们安静趴在父母背上,像坐船一样随着父母泅向水潭中央的大石。狐狸爸爸背上驮着张骁和小五,警觉地注意着四周。
天成灵物,必生觊觎。就在前几天,便有几只妖猴偷偷潜入谷中,欲染指花树,所幸被狐狸爸爸及时发现,当场杀掉一只,给小家伙们加了顿餐。但白狐妈妈也被其中一只头生白毛的强壮妖猴伤到左肩。张骁现如今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白狐父母,对母亲受伤甚是心痛,对那群妖猴更是恨得牙痒。
水潭不大,一家七口转眼就到了水中的青黑大石之上。
山谷坐北朝南,只有一个入口。谷口细窄,仅容两人并行,到谷内却豁然开朗,整个山谷像是一只圆圆的口袋。两侧峭壁在渐暗的天色下变得黑黢黢的,一轮圆月已经升了起来,即将与夕阳一同照耀在大石上。
小狐狸们欢叫一声,纷纷从父母身上跳下,奔到花树下嬉戏打闹。
狐狸爸爸甩落身上的水珠,轻轻撞了撞妻子,受了狐狸妈妈一个温柔的白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骁穿越前好歹是个高中生了,不屑于跟这群几个月的小毛孩儿一起打闹,安静蹲在母亲腿畔,注视着父亲踱到花树下,前爪扒着花树手臂粗的主干,人立而起,将挂着花苞的枝头咬住,压到半人高度。小家伙们都停了嬉戏,排成一排,五双小眼睛紧紧盯着鲜红色的花苞。
月光漫过山谷,花树仿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把谷中的日月光辉都吸引到树梢。指头上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盛开,一股沁人的花香冲入脑中,激得张骁心头一清。
整棵花树上的光华流动起来,从每一张叶片开始,沿着枝干,汇聚到盛开的红花上,花心九条金红色的花蕊轻轻摇摆撞击,酝酿出一滴金红色的汁液。
待到金红光芒最盛之时,雌狐长吻微张,一团散发着雪白清光的气团自口中飞出,略作盘旋,飘至花心之上,只一撞,金红色的蜜珠分作五份,飞向树下蹲坐的五只小狐。
张骁张嘴接住小小的光团,将花蜜吞下,一股难名的舒适感充斥全身,就算已经体会多次,依然让他难以自拔。
狐狸爸爸等妻子收回白色气团,才放开树枝,跑到狐狸妈妈身边蹭来蹭去,邀功一般。狐狸妈妈懒得理他,任凭丈夫挨挨擦擦,一双媚眼只在孩子们身上扫着,像极人间慈爱的母亲。
张骁闭着眼安心体会花蜜入腹的快感,他知道,再过片刻,花朵就会合拢,然后父母会驮着小狐狸们回到谷口的巢穴,等待下一次的开放。
然而,今天本该合拢的红花却越来越亮,空气中的花香逐渐浓郁到醉人的地步。白狐夫妇也惊异于花树的异状,狐狸爸爸似乎想到了什么,雪白的眉头越皱越紧,大尾巴轻拍妻子,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狐狸妈妈从耀目的红光中惊觉,小跑到树下,将孩子们一个个叼到自己背上。
雄狐突然回头望向谷口,双耳翕动,口中发出“呜呜”的催促。白狐妈妈不再耽搁,一声长吟,四爪竟然亮起淡淡的白光,重重一蹬脚下青黑大石,如一匹白练,蹈虚摄空,飞向山谷深处峭壁之上。
正在此时,谷外林中,响起一声狂暴的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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