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宓的借口很巧妙,饶是如此,做贼者还是会心虚,她洋装放松,瞧着和她素未谋面的‘阿爹’。
卫垣有所触动,大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颇为叹惋,“卫家世代忠烈,忠君爱国,父亲被先帝倚重,卫家才有今日的荣耀,但盛极必衰四个字在历史上不断上演,卫家如今足够璀璨了,若再与皇族扯上太多关联,只怕陛下会忌惮!”
他说的极慢,每个字都似有千斤重,卫家的处境极其巧妙,一个远离上京不谙世事的闺阁娇女怎么会懂,卫垣不知如何与她细说,只练她听得懂的说。
功高震主,盛极必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阿爹的意思,卫宓当然知道,她眼底一闪,在父亲的心目中,她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于是她洋装成一知半解:“就和东晋朝的王谢桓庾一样吗?”
卫垣复杂的望着这个小女儿,沉沉点头,“这些都是在乱世中雄踞一方的门阀,卫家不能与它们相比,但阿爹在它们的身上看见了卫家的影子,卫家未来的影子。”那是覆亡的影子。
卫宓鹅蛋脸略显苍白,但她眼神熠熠,好像看到昔日王谢之家的鼎盛繁荣,奈何盛极必衰啊!他低沉的声音问:“小六,你知道爹爹的意思吗?”
卫宓默了默,点头道:“阿宓明白,王谢桓庾荣耀一时,但也被荣耀葬送,湮灭在历史川流中。卫家当以它们为鉴,不可步其后尘。”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阿宓不会去招惹李氏皇亲。”
在阿爹眼中,她就是病痛缠身之人,对她说那些长篇大论,无外乎对牛弹琴。不去招惹李氏皇亲,这才是阿爹喊她来的目的!
看到小女儿这般觉悟,卫垣打心底的欣慰,摸了摸她的头,想到这些年留她在房陵,愧疚感席卷心头,“在洛阳这段时间,你敞开了玩,闯多大的祸阿爹都可以给你收拾,但切记,不要去招惹李氏皇亲。”
“多谢阿爹!”卫宓笑着答应下来。
卫宓走的时候,在廊道碰见熟悉的身影。初来乍到,她认得的人不多,看见相熟的身影,她顿下脚步,细看发现是卫瑶,今早在启明书楼碰过面的卫瑶。
在房陵时听阿娘说起过,卫瑶是庶女,阿爹书房的丫头在阿爹醉酒后怀上的孩子,当时母亲听闻大怒,要将人堕胎逐出府去。
父亲不忍心,强硬把人留下来,答应生下孩子后把大人和孩子放在庄子上养。后来诞下的是位女孩,大人产后大出血走了,阿爹可怜卫瑶,就答应把她留下来。
卫宓感觉的出,阿娘疏远阿爹,也有这件事的原因。
要她说,卫瑶是幸运的,她三岁入皇宫陪伴皇后,卫瑶在府里的待遇转好,在某种程度上卫瑶代替了她,陪在父亲的身边。
卫瑶身形娇小瘦弱,踏着月色走来,绾在发丝中的步摇发出清脆声响,是幽深夜里唯一的声响。
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提着食盒,不难想象卫瑶是来给阿爹送夜宵来的。
孟云叔送她回去,走的正是卫瑶迎面走来的这条路,一丈的廊道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
卫瑶走过来,朝她福了福身,“见过六姐姐,六姐姐刚看望完父亲吗?”
卫宓一直都知道卫瑶此人,阿娘不喜欢她,受阿娘影响,她对卫瑶没什么好感,如今见到她,说不上喜欢,也没有讨厌,她淡淡点头,“刚从阿爹那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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