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儿!你非要如此吗?”太后看着祁瑄迎向她的那挑衅一般的冷冽神色,忽然觉得自胸中升起一股疲惫之感,如此明争暗斗,这人竟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母亲,这话该儿来问你。”祁瑄终于等到向来强势的太后,有了一丝的示弱。他收起一贯的轻佻模样,正色道:“西北之事,母亲,您非要如此吗?”
太后被祁瑄这样直接的询问噎住,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与祁瑄这些天来绷紧了弦在暗里互相较劲,不过是为了西北兵权的归属之事。她怪祁瑄不顾及她感受,可她又如何做过让祁瑄舒心之事呢?祁瑄登基这些年,他们明争暗斗,她是为了母家利益,而祁瑄则是为了他亲政的权利,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没有错。可曾经的母子之情呢?她与祁瑄最初的联手固然存了互相利用的心思,但十几年的互相照拂,又如何能一点情谊也无。原本,他们也算是母慈子孝的。可如今呢?越来越厉害的权益斗争,早就将那一点点可怜的母子之情,消耗殆尽。
太后叹息,她累了,她不想永远和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此争斗下去。可她又不得不争,她的家族,绝不能没落,她会尽一切努力让陈家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这是她身为陈家嫡长女的责任。
太后闭了闭眼,摆手道:“罢了,你喜欢哪个就晋升哪个吧,我不再管你的后宫之事了。今日我也乏了,这寿宴便散了吧。”
语毕,太后也不等祁瑄开口,径直起身,出殿而去。
众妃见状,慌忙行礼:“恭送太后殿下。”
祁瑄眼看太后负气而走,也不加阻拦,他回席入座,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拱手行一礼,冷声道:“儿恭送母亲。”
太后既已离席,这宴席也该散了,但祁瑄还在殿中,众妃不敢妄动。
祁瑄看着众人因目睹母子二人闹翻,诚惶诚恐的模样,觉得好笑,又觉得索然,于是,挥一挥手,道:“都退下吧。”
“妾告退。”众妃躬身退走。
南嫘见状,也躬了身,随众人退往殿外。
“南美人,你何处去?”祁瑄突然开口。
刚刚晋升为美人的南嫘顿住脚步,她抬眼看向祁瑄。
祁瑄朝她浅勾唇角:“你留下来,陪陪朕。”
南嫘停住步子,她能清晰感受到众宫妃投射在她身上的那一道道妒忌的视线,如芒在背。
芸香也跟着自家主子停住脚步,立在一旁。
谁知,祁瑄却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芸香:“你也退下。”
芸香见状,有些不安,她偷眼看自家娘子,南嫘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芸香这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而方谷月身为女官,隶属六尚,自然不能留下,她收拾了一应茶具,最后抬头看了南嫘一眼,见南嫘朝她浅浅颔首,这才随众人退出殿外。
不一会儿,大殿里便只剩祁瑄与南嫘两人相对。南嫘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安,她与圣上相处过八年,本应是极为熟捻的,但过去,她从不曾用心待过圣上,性子又任性,对圣上的排斥几乎摆在面上,两人疏离日久,渐行渐远。她记得从她受伤之前一年,圣上已经几乎不踏足常曦殿了。如今就算存了讨好圣上的心思,可毕竟与圣上生疏,不知从何做起才好,且从她上一世冷宫中得到的消息来看,圣上心思深、权谋重,并不易讨好,她如今单独与圣上相处,心里更是拘谨。
“过来。”
祁瑄见南嫘仍旧站在殿中,离他远远的,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他觉得胸中不快,她难道不知,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全仰仗自己的恩赐吗?且她今日所做一切不就是为了重新获得自己的宠爱?
南嫘闻言抬头,见圣上似乎流露出点儿不悦情绪,连忙收起心绪,快走几步,行至祁瑄身畔。不管如何,躲避无用。
祁瑄见她靠近,端立在一步之外,也不入座,静静站着,似乎在等他吩咐,显得恭敬又疏离。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生分的她。于是,伸手去拉她。
南嫘还等着圣上开口说明为何留下她,却忽然被圣上拉了一把,她一时不察,站立不稳,猛的一个踉跄,朝着圣上身上摔过去,下意识地转身一扑,便跌进圣上怀里。
祁瑄下意识伸手接住南嫘跌过来的身体,顺手半搂进怀里。软香在怀,祁瑄忽而开怀笑道:“我当你还是那截木头,谁知,你倒长成一段妖枝儿了,还学会投怀送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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