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晚饭,三壮哥来了。寒暄落座之后,张爸爸和小青老师带着两个孩子去捉知了猴(知了的幼虫)。大安沏上茶水,又切了西瓜。三壮说:“你别忙活了,我们说正事吧,家里还有活等着我。”三个人就坐下来,李卫国还没有开口,三壮就制止了他,对大安说:“长安给我打电话,说这位兄弟想买我的宅基盖房。今天活比较少,我就赶回来说说我的想法。首先呢,我向大安妹妹道歉。这处房宅是我抢了四壮的。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你和四壮定亲之前,我是多么渴望将来娶你的人是我。我多次向母亲暗示我的想法,她都不理会。我直接告诉她我的想法,想让她去为我提亲。可她却说我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配不上你。我就跑到县城去学修车的技术,想学好技术,挣很多的钱好娶你。可我妈妈心里根本没有我。她明明知道我的心思,连问我一句都没有,就给你和四壮订了亲。那之后三年我没有回过一次家。那时家里已经给我在南村划好了宅基地,只等盖房娶亲。老宅一般都是留给小儿子的。我一想到你们会一起亲亲密密地生活,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我坚决要老宅,不要南村的新宅基地。说什么也要在老宅盖房子娶媳妇,否则我就终身不娶。家里人拗不过我。四壮也没意见。我就在老宅盖了房,赶在你没结婚前结了婚。婚后我很少在家里住。你就住在隔壁,还成了我的兄弟媳妇。我心里很别扭。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汽车修理厂后,就搬到城里去住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你知道根源在哪里吗?就是我们三个都觉得母亲疼你胜过疼我们。论地位,你和长安永远排在我们前面。后来你和四壮订了亲。我们就觉得母亲太偏心四壮。不仅供他上学,还处心积虑地给他找这么好的媳妇。好像只有四壮是她的儿子,我们都不是。都过去的事了,不说了。四壮也去世这么些年了!现在呢,我把老房子还给你。你和四壮结过婚了。它原本就该是你的。我也不要了。我如果想盖新房就到南村去盖,那块宅基地还在。我明天有空,我们一起去把手续办了。你家的老宅那是长安的。你是嫁出去的闺女不能总住在娘家。这些年对不住的地方你就多担待,原谅哥哥们不懂事理。”
“三哥,你别多心。不是我想要这宅基,是李卫国想在这里安个家,见你的宅子荒废着,才想买的。”
“哥不多心,哥早想还给你了,就是抹不开这个脸。还给你之后,我就敢到四壮的坟前站一站了。这位兄弟真想买,和你商议就行了。明天我们去办过户手续,我心里埋藏多年的恨事也就了了。我昨天夜里梦到四壮,他怪我呢!你顺顺妥妥和我去把手续办了,就是成全哥呢!你不能让哥怀着内疚过一辈子,是不是?”
“三哥,我从来没有想要那块宅基地。”
“我知道。这么些年相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再怪母亲那么喜欢你。这块宅基地是四壮的,自然就是你的。你不要推辞,你越推辞哥的罪孽就越深重。你让哥哥心安一些好吗?”
两个人推来让去的没个结果。李卫国插话了,说:“这样吧,你直接过户给我好了,办两次手续多麻烦。就算我买大安姐的,我直接把钱给大安姐就行了。怎么样?”
三壮痛快地答应了,好像扔掉一块烫手的火炭。两个人不理会大安的反对,约好明天去办手续。
大安很生气李卫国的做法。在她的思想意识里从来没有觉得那位宅院应该属于她。李卫国也不和她争辩,嬉皮笑脸地说:“那我就不用花钱买了,你别反悔!”
大安心里很生气,产生了赶李卫国走的想法,可有说不出口,就转身回屋,关上门,给长安打电话。向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长安说:“姐,你别生气。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在他来找我商量盖房的事之前,三壮哥来找过我。你知道他家去年生了个女儿,现在一岁多了。三哥来找我就是想把四壮的宅基地还给你,还想求你到四壮和三娘的坟前替他求求情。他的女儿病了,持续高烧不退,各种检查都做了,找不到病因。住院很久了没有什么起色。找了个神婆看了。神婆说他对家里死去的人有债没有还,鬼魂来讨债呢!四壮生前曾和我说过宅基地的事,对三哥的行为很不理解。南村的宅基地比老宅要好得多,不知他为什么非要老宅。现在他要还回来就还回来吧,没什么不合情理的,消除三哥心中的芥蒂也是好的,说不定还真救他女儿一命呢!我们以前不和他计较并不代表你没有所有权。李卫国的做法成全了三哥的心愿,也避免了你的尴尬。我倒觉得这小子很会办事的。”
“我都气死了!你还夸他!他住在这里不合适,你还是想办法让他回他老家去吧。算姐求你了!”
“你很讨厌他?”
“不是,他住在这里算什么,太别扭了!”
“姐,让他留下来的用意你真不明白吗?”
“我现在明白了。可是长安,姐姐不想再嫁人了。现在也算有个家了,就这样过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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