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平静地说:“他是我们的父亲。是他给了我母亲一生中唯一的一段幸福时光。他有资格睡在这里。”
林金龙满脸的尴尬,拿出湿巾擦拭泪痕,又戴上了墨镜,恢复原有的威严。他立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走到大安面前,说:“我很想知道你妈妈和你们在这里的生活。你能和我说说吗?”
“不管什么样的生活,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起。我们也不想再提起。”
林金龙张张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沉默了几秒钟,说:“我想请你们跟我回家一趟,好吗?”
“不知我们能为您做什么?”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们什么。我的母亲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错事。你姥爷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他非常想见到你们。再就是你的到来,或许对我母亲的病有所帮助。希望你能答应。”
“首先声明一点:我母亲姓李,你们姓林。我母亲生前说过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我们相信母亲的话,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对两位老人有好处,我们很愿意走这一趟。我们也很想见识一下这是两位怎样的老人。”
林金龙抿紧嘴唇,不知说什么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行人出了墓地,上了车。大安要求司机开车回家一趟,拿点东西再走。司机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县城后,换乘两辆轿车,而且前面有警车开道。
车终于在一座别致考究的别墅前停下来。院内花木葱茏。
门内应声出来几个人。林金龙用“这是我的……”的句式给大安介绍。大安机械地点头致意,嘴里说着“您好”。林金龙介绍说大安他们是老家来的亲戚。大安也默认了。林金龙说他有个儿子,正在美国留学,年底就能回来。
稍事休息,又被簇拥着到餐桌前吃饭。舅舅问长安要不要喝点酒。舅妈关切地询问大安的工作,忙着给她盛汤,又吩咐保姆给刘康拿饮料。
局促不安地吃过饭,舅妈说:“老人家知道你们要来,整个下午都很不安。你们进门前他就躲进屋里不肯出来了。”林金龙让妻子照看刘康,领着大安、长安上楼。
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门前,敲门,“爸,大安、长安来看您了!”没有回应。推门,门是反锁的。林金龙慌了,赶紧找来备用钥匙开门。
房内墙角的轮椅上坐着位老人。他背对着大家,让人只能看到他白花花的后脑勺。
“爸,大安、长安来看您了!”
“你们先去看看你母亲吧,医生正等着呢!”沉默良久的老人开口说,连头也没有回。
林金龙就领着他们又来到另一个房间。房内的大床上,坐着一位老妇人。头发花白,形如枯木,呆若木鸡。床边站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大伙一进门,老妇人就慢慢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大安。她的眼里立刻露出惊惶之色,脸上的皮肉抽搐了几下,猛然之间起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安面前,以头叩地,咚咚直响。额头立刻出血。林金龙赶紧上前搀扶。
老妇人挣脱他的手,跪在那里,对大安说:“青荷姐,青荷姐,都是我的错!我自私!我无耻!您就饶了我吧!我没有让你非死不可,我只想让你离开他,成全我们,没有逼你死。你不要来找我报仇,是你自己要死的!不怪我!你就放过我吧!”
“您认错人了。我不是青荷。”大安镇定地说。
“你不是青荷姐?”老妇人歪着脑袋,吃着自己的一根手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大安打量。
“你是阿莲!阿莲,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我再也不打你了,不赶你走了!你替我向你母亲求求情。我不是故意虐待你的。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的母亲,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不得不把你从眼前清除掉,让自己过得安心些。我违背了对你母亲的诺言,让你受了苦。你替我说说好话。她要阎王爷把我勒死呢!阿莲,求求你啦!”
“我不是阿莲。阿莲已经死了。您不用担心了。”大安依然平静。
“阿莲死了?阿莲真死了?”老妇人惶惑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阿莲也来向我索命了!阿莲也来向我索命了!”她惊叫着跳起,扑到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抖动不已。不一会儿,床上就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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