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巴里准备的早餐——黑面包泡蔬菜汤,味道实在难以恭维。
那黑面包的硬度可以当做武器了,如果不泡在汤汁里,恐怕人类的牙齿对付不了它,幸好尼尔现在的身体并不需要频繁地进食。
尼尔离开费尔伍德酒馆,走到了温德尼斯城的主干道上,他的目的地是温德尼斯大教堂。
温德尼斯大教堂建在城市靠近中央的位置,前面有个近千平米的广场,广场正中立着一棵大树,树干需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围抱过来,即使到了深秋,树冠上仍旧挂满了茂密的金黄树叶。昨夜尼尔过来的时候,没有现在光影斑驳的绚烂美感,他不禁驻足欣赏起了这份新世界的馈赠。
这时孩童的啼哭声由远及近,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向尼尔这边靠了过来。
只见两个中年男子抬着一个小孩儿,旁边簇拥着三四个人,焦急地敲开了教堂侧门,与一位身穿褐色长袍的高大神职人员交流了几句,走了进去。
尼尔发现那个小男孩腿骨骨折了,伤口十分骇人,断掉的骨头已经刺破了皮肉,狰狞地外凸着。
目前的尼尔对这种伤势束手无策,经过几次试验和自己的切身体会,低阶治疗术的活化能力不能大幅度超越身体的极限,对于严重的伤口,根本不能达到短期愈合的目的,还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人类更不可能承受。
既然教会收下了,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吧,雷纳德也说过佣王军里有圣骑士。
这么想着的尼尔轻叹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情,步入了教堂。
今天来做礼拜的人很多,礼堂的长凳上坐满了信徒,一位没见过的白袍牧师正在布道。
尼尔再次看向了那座雕塑,骑士头盔上的双角实在有些诡异,猎龙在祂的成神之路上应该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才会把这个场景制成雕塑放在教堂正中。尼尔回忆着“银血骑士”这个称呼,骑士都有效忠的王,又是怎么成神的呢?正常的人类会流动着银色的血液吗?
人类的信仰真是奇怪,仔细想来都存在逻辑上的疑点,但信徒却又坚定不移地信仰着、维护着。
但这份信仰在异种面前像人类这个种族一样脆弱,没有神降,没有奇迹,站在人类面前保护世界的只有龙王欧贝里斯。
尼尔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也想到了信仰圣光的蕾米尔,早上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说服她去霍克和格林所在的格瑞普村搜集情报。
情报的搜集是次要的,主要是相貌平平的尼尔,身后跟着一位美女骑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尼尔在恢复能力之前想要尽量保持低调。
他走向了一位牧师,态度谦逊地说:
“请问克莱尔牧师在吗?”
“他在杂物室,出门右转第三间。”这位牧师专心地擦拭着油灯,淡淡地回应道。
杂物室?尼尔不禁怀疑起克莱尔究竟是不是教会下属的牧师。
尼尔走出礼堂,数到第三个房间,大门半掩着,这正是那个骨折小男孩被送来的地方,里面传来一阵嘈杂,伴着微弱的呻吟声。
尼尔犹豫了几秒,轻轻推门迈进房间。刚关好门的尼尔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这太严重了,医生怎么说?”
“克莱尔牧师,医生让我们先来教堂,他说西蒙截肢也不一定能撑下去……”担架边的一个男人已经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求求您了,克莱尔牧师!”
另一位身穿红棕色及膝裙,头上已经有不少白丝、身材走形的妇女跪在了高大牧师的面前,哭哑的嗓子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这应该是孩子的母亲,尼尔在心里作出了判断。
尼尔现在也很为难,他在这个世界能用出的治疗手段与杀死孩子没有区别,蕾米尔和伊顿应该可以,但……
这个时候,那位比尼尔还高出不少,蓄着络腮胡的牧师一脸纠结:“不是不想帮你们,现在温德尼斯教会没有治疗者了,佣王军的圣骑士们也都在前线……”
这时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打断了克莱尔:“贝伦大人呢?贝伦大人可是从死神那里救回了我的妻子!”
“贝伦……”
克莱尔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一顿,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贝伦已经不在温德尼斯了,你们赶紧去医生那边,先止血,肋骨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固定好腿部和手臂,如果没有坏死的话……”
“克莱尔牧师,我们会给钱的,多少钱我们都会去凑的!”
西蒙的母亲用沙哑的嗓音哀求着面前的牧师,双手举过头顶跪拜在地上。
克莱尔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摇着头把西蒙母亲扶了起来。
送小男孩过来的人们脸上写满了失望,其中一个男人还嘀咕着“教会屁用没有的”话,被其他人制止了接下来的牢骚。
两个男人抬着小男孩匆匆地离开,小男孩的母亲像失了神一样沉默地跟在后面,嘴里不断重复着救救西蒙、救救西蒙……
现在,杂物间只剩下了尼尔和克莱尔。
克莱尔看尼尔并没有一起离开,落寞地说:
“你们赶紧去找医生吧,我只是个牧师。”
“克莱尔牧师,雷纳德队长让我来找你,我是尼尔·格拉巴克。”
尼尔拿下了帽子,做着自我介绍。尼尔并没有戴帽子的习惯,这个帽子是巴里给的,戴帽子更便于隐藏面部,这对行事低调诡秘的神眷者十分重要,缺点就是需要经常拿下来以示礼貌。
一并拿到的还有黑色的披风和一个别在腰间的徽章——有着“沙利叶屠龙”图案的银色金属徽章。
“这样啊,原来你就是那个新人治疗者。”
克莱尔擦拭着长桌上的血迹,刚才那个小男孩就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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