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叔父,是我自己。”
“你一个人?”
“是。”
“你有把握?”
“没有。”
“那你为何?”
李子俨道:“我做事,不问时机,不讲规矩。”
“好一个不讲规矩。”攻玉腹诽,其实是冲动莽撞,一意孤行。
李子俨贴着井壁缓缓坐下,忽而开始解外衣。
“你做什么?”
“处理伤口。”
沉默片刻后他又仿佛是气力不逮,口气艰难地唤道:“嵇姑娘,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
嵇攻玉又把鸦九剑横在他的脖子边,李子俨笑道:“嵇姑娘,你喜欢这么试剑吗?”
“你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吗?”
“小刀。”
“你管一把剑叫小刀?”
“既是我的剑,自然可以随意称呼。”
“你是从何处得到它的?”
“长辈所赠。”
嵇攻玉手腕一振,李子俨顿时觉得冰冷的剑身无限贴近他的肌肤和血管,但不过一瞬之间,剑又收回。
“我瞧你脖子上有只虫子,替足下拂去。”嵇攻玉笑道。
“多谢。”李子俨也笑。
“阁下勿怪,你剑术高超,我安的是我自己的心罢了。”
“你也不差。”李子俨道,“我如今手无寸铁,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李子俨抬头望天:“那姑娘现在可以替在下包扎了吗?”
嵇攻玉又在身上划拉了一块布,她蹲下凑近李子俨。
李子俨撑起外衣替她挡雨,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神色专注,动作娴熟。
“你常替人包扎?”
“是。军营之中受伤的时候多了。”
井外人语渐盛,夹杂着电闪雷鸣,风过花林的声音。二人缄默,在逼仄的空间里互相注视着对方。桃花花瓣顺着丝丝雨水一起坠下,混合的味道竟然有点甘甜。
良久,李子俨轻声道:“今夜之恩,来日报答。”
说罢他纵身飞起,三步两步便冲出了井外,哪里还有方才恹恹的模样。
一场铩羽而归的刺杀,一个剑术卓绝的刺客,一个鲁莽行事的侄子。
攻玉拈起破竹剑柄的一枝梨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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