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皓,一会儿郭先生要来授课,你可有认真温书?”秋娘温柔地询问着。
“娘亲放心,先生‘讲过的’和‘将要讲的’,文皓都已经熟背三遍了!”
“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就去书斋吧,别误了先生的课。”
“娘亲不必担心,今日郭先生让下人转告我会稍微晚半个时辰才能到书斋,好像先生入府时,父王先一步让冷啸将先生请去前厅议事了。不过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这就回书斋等先生。”
“吾儿做事这般妥帖,真是不用娘操心了。快去吧,你等先生是应该的,切记,可莫让先生等你!”
“娘就安心休养身体,现今文皓长大了,以后什么事儿都让儿子来为您分担。”
景文皓起身作揖要告辞离开,秋娘却轻拉住他的衣袖,“郭先生算是顶级美食大家,无论是皇上赏赐还是你父王想讨他欢心,都会送一些上等新鲜稀奇的食材。最近,先生每每早朝后,忙完政事就会抽时间来为你授业解惑,这份师恩你我切不可忘,娘身份卑微无甚珍贵之物可以馈赠答谢先生,你呢,要认真勤勉,将来学业有成报答师恩,此外,你平时也需谨言慎行让先生开心欢愉起来。娘刚刚想了一下,今日这猪蹄肉嫩味美食材新奇,莫不如拿去给先生尝尝鲜儿,算是投其所好嘛”,随即,秋娘起身亲自摆好食盒,连同那份杏仁乳酪一并放了进去,“文瑄午睡未醒,看来是没有这个口福了,这杏仁乳酪瓷白软嫩,必是十分珍贵之物。为娘觉得这份食物让更懂美食的郭先生品鉴一番,可抵得上真玩珠宝,保准能让他老人家格外开心呢!”
见秋娘执意要拿去孝敬师傅且说得也蛮有道理,景文皓便拎起食盒恭敬地谢过秋娘,又仔细叮嘱了秋娘要好好休息,便转身去了书斋。
看着景文皓的背景,秋娘陷入了沉思,以为流言蜚语中的康佳可能会更敏感暴躁,刚才她一直担心文皓会遭责难,不曾想康氏在低谷中还能将日子过得如此闲适,秋娘看着桌子上吃剩下的这半小份麻辣猪蹄,心中涌起莫名忧虑。
丫鬟桃花从身后给秋娘披上衣服:“三夫人想什么呢?文皓公子提醒得是,天寒微寒,要注意身体了。”
秋娘紧紧领口,若有所思地说:“桃花,你看这康氏转变还很快。王爷不待见她,徐侧妃也动辄苛罚她,听说上次徐园惩戒让康氏差点香魂消陨,即便活了过来也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柄。我原以为她会潦倒不堪,现在看来这将军的嫡小姐还是颇有气度,用这下等食材过活儿,且过活得还很精致啊!”
桃花边帮秋娘梳理着两鬓,边感慨道:“夫人,这内宅里勾心斗角,很多事情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依奴婢看这王府内没什么好人,康氏再不济,王爷也会顾及老将军的颜面。倒是您,性子这般软糯,着实让人担心。”
桃花话音未落,一旁侍候的小丫头也忍不住了:“桃花姐姐说得极是,主子太仁慈,大可不必记挂他人。奴婢听府里下人们说,那是杏仁汁水是蒙古国进贡的极品佳肴,喝了能让人肤质瓷白,脸色红润,越来越年轻。太后疼惜,只赏赐给了三王爷和侧妃,可不知怎滴,王爷把自己那份转赐给了那个不待见的康氏。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没说给您和瑄郡主,哼!那康氏定是得了便宜借机向您炫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丫鬟还没发泄完,就被桃花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大宅内,看似一针一线一粥一茶都不甚值钱,实则都是主子地位的象征。桃花有些后悔让小丫鬟端了茶水进来,想必这一番话定会扰了夫人的心绪。
看着秋娘黯淡下去的眼神,桃花安慰道:“三夫人,您好好休养身体,再珍贵的礼物都是一时的,孩子的牵挂才是永远的。这院子里的女人都没有孩子,您膝下这一双儿女甚得王爷欢心,都说母凭子贵,看这文皓公子日后必成大器,文瑄郡主也是王爷的心头肉,谁都没您有福气,日后您就等着享福吧!”
秋娘心一沉,康氏的确好心机啊,送来猪蹄是告诉世人,即使吃下等食物也会彰显她生活高贵,送来杏仁乳酪更是向我显摆王爷对她恩赐有加,看来,康氏是在向我宣誓她的地位比我高了。
“我都不在乎那些,你又何必气恼?只要王爷能多来北苑看看我们,不嫌弃我,我就知足了!”秋娘强装镇定,安慰着桃花,言语中也透露着无奈地悲伤。
虽说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失落还是涌上心头,从小照顾王爷起居到后来做了填房侍妾,她只求陪伴在王爷身边就好,都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名分,也不曾奢望王爷会对自己宠爱有佳,庆幸地是,境况越来越好,机缘巧合被王爷收了房,当上了三夫人,虽是侍妾也算半个主子,即便不是王爷挚爱之人但王爷也留恋于她。如今,若不是自己身体不争气,王爷也许不会这般疏离。
桃花递上清茶,继续宽慰着:“三夫人您别担心,好好调理身体即可恢复往日。今日那份杏仁乳酪您应该留下,奴婢听说那东西祛毒养颜,是滋补上品呢!”
秋娘此时异常平和地说:“桃花,刚才你提醒得是,不能随意吃东西,康氏这几年一直针对我,今日送餐食不知是何用意,倘若她真有害我之心,已被我转赠郭先生,无论出现何种结果必定让她摆脱不了嫌疑!”此前,秋娘对自己的提防还有些愧疚,自从知道杏仁乳酪的来历后,便半分愧疚都未有了。
桃花听闻一惊,三夫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以前善良柔弱的三夫人今日怎么如此狠决,桃花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怜悯,若不是夫人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糟,也许这个善良的人儿不会这样。
忽然,体内那股奇痒又侵袭来,秋娘不自然地扭起手里的丝帕,难言的隐患让她坐立不安,看见秋娘簇眉咬着嘴唇,桃花理科意识到了什么,低语问道:“夫人身上可是又不舒服了?桃花扶您回内室去收拾一番。”
奇痒难忍的感觉伴随着刺痛感让秋娘直不起身,在桃花的搀扶下,慢慢挪步回向内屋。床榻之上,秋娘有气无力的翻滚着,这奇痒和刺痛让她再一次萌生了一头撞在立柱上的想法,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痛苦。
手脚麻利的桃花将清水端进内室,这两年来她已经逐渐摸透了伺候主子的一些习惯,也能更好的应付这种难言的隐疾。
床榻上衣着凌乱的秋娘,跟刚才的状态判若两人。眼神空洞而绝望地望着屋顶,任桃花擦拭着身体。看过无数医生,都不能解决,病情反而日趋厉害,虽不至于要命,但终究折磨了一个人的心气,打击了一个人的自尊。每次看到医者束手无措的表情,她无力感就越发浓,就仿佛一只生猛的老虎,身上扎了一个刺猬,疼痛难忍却又无能为力,在跑跳和嚎叫中不停的发泄,却又不知未来该如何?
刚才还仪态大方的秋娘此时有气无力地躺在桃花怀里,看着桃花的脸好像看到了恩爱时的景云平,“王爷,别嫌弃奴家,奴家身体有怪恙,但奴家身子是干净的,奴家干净……”
桃花抱紧秋娘,心疼地说:“夫人忍忍,勿动,别让创面溃烂。”
一番清洗后,折腾累了的秋娘睡了过去,看着主子消瘦地泛着白光的脸,桃花心疼的泪忍不住地滴落,这一年多来,王爷派人送来过很多赏赐,也请了很多大夫为夫人看病,可是王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登门了,夫人这病何时能痊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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