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六日的天幕倒映之中,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
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熄灭了。
此后,小星正随着军医一行人出来寻找还尚存一线生机的将士,护送我们的还有几十位驻扎军营的士兵且未参战的士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挖坑埋葬他们已逝世的兄弟。
小星在来之前虽说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此景的我仍旧会震撼,心里还是不免难受,我的泪水哗啦啦的形成一条线,跌跌撞撞地一人来到他们中间,环顾四周,死尸一片,毫无生机。
“救救我,救救我——”
一位奄奄一息且身穿匈奴人的铠甲的将士说道,他的脸上沾满了血,嘴唇发白,白得如同眼白,背上还插着两支箭,右腿有被马蹄踏过的痕迹,还在流血的胸口侧的剑伤几乎是致命的。
“万幸,没有刺中心脉,但——小星一定会救你。”
我跪着他身旁,赶忙拿出药箱,替他止血疗伤。
片刻小星的双手沾满了他的血,我看着我的手,在滴血,在颤抖,小星还从未见过一个人竟能流那么多的血!
“我相信你一定能——救——救——我——”
他用仅剩的力气对我说道,瞪着两只对生命极其渴望的眼睛。
“嗯,小星一定能救活你,一定能.........”
我用衣袖擦掉泪水,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治疗工作,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也许是他命不该绝,他的血止住了!
“小星做到了。”我满心欢喜且激动的对他说道。
他呼吸非常的虚弱,嘴唇没有一点血气,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上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他听后抿着嘴,努力的挤出笑容来。
“刘军医——刘军医——匈奴兵来了,速速撤退!”
一位同行的白军医向我不停地挥手且慌张的大喊道。
我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一队匈奴人马,他们快马加鞭的赶来,马蹄声非常的急促,像是在战场遗漏了什么贵重物品,又或是在寻找什么地位显赫之人。
我拾起药箱就朝白军医和部队跑去,还不时地回头看着那位伤势严重、无法动弹且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军士,祈祷着他们一行人能够发现他并把他带回匈奴去养伤。
“刘军医,你过来一下。”白军医把我从队伍里拉出,然后低声的对我说道:“方才刘军医可是在救匈奴人?”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他这一瞪,瞪的小星脑袋发昏,虽然是下雪天,但我的汗还是不停的在背部渗出,双手直到哆嗦,眼睛飘忽不定且不敢直视他。
“没——没有,我怎会救匈奴人呢?”我心虚道。
“那刘军医的手上的鲜血做何解释?”他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呀!糟糕,手上都是那位军士的血,跑得匆忙,忘记擦掉了。”
我心里想着,是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不如就坦白相告吧!要是搪塞过去了,白军医日后定是对小星有所怀疑且还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没错,小星方才的确是救了一位匈奴人,他伤势十分严重,倘若再不施救的话必失血而亡,小星不能见死不救。”我提心吊胆的说道。
“嗯,换做是我,白某的选择也和刘军医的一样。”白军医忧心忡忡的说道。
“白军医也会救匈奴人?难道白军医不会怪罪小星是大汉罪人?大汉的将士是拼死拼活的奋勇杀敌,可小星身为大汉军医却救我们的敌人?”我惶惶不安的问道。
“那刘军医在施以援手时,心中可有一丝顾虑又或是作何感想?”
白军医眼中流露复杂的目光,他的把问题抛向我,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小星当时并未有顾虑,心中只想着救人,无论他是匈奴人还是大汉人,小星都不想他死。”
我的回答没有过多的迟疑,仿佛就在嘴边,头脑十分清楚也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即使这话不中听且遭人误解,可小星不想隐瞒自己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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