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里既被允许走动,若不去见她,也不合适。
惴惴不安的一路。
我也在思考,我为何会如此在乎苏姑姑的感受,仅仅是因为我想善待一个好人吗?
在两仪殿之右的献春门,倒刚好与苏姑姑碰了个照面。
我一时语塞,而苏姑姑却淡然一笑:“我正准备着人传你,现在去新册的乌昭容处办差,圣旨由你司言司之人宣读。”
我行礼接旨:“下官遵命。”
我跟在姑姑身侧,跟随于我二人身后的,是浩浩荡荡的宫娥宦官,各个手呈托盘,上面全是谕旨赏赐之物。
乌升部喜爱紫色的事情再度得到证实,看来确有其事,我只匆匆一扫那些赏赐,服饰类一水儿的紫,或浓或淡。就连皇上赐她所住的宫苑,也是紫云阁。
这紫云阁位于后宫平面图右上角,光走过去就不知穿过了多少曲廊小桥,颇费周折。将她安置在如此偏远之处,竟不知沾了这个“紫”字几分干系了。
因我是宣读圣旨之人,进了紫云阁大门中,自是由我行步在前。
瞧着快步出殿迎接的乌昭容,我的心中还是咯噔一声。那长相与身高,与我在离山大营所见的乌升部并无二致。
此时她神态自若,微笑中满是礼貌。见到我没有任何的讶异,更不像是熟识于我。
奇怪的是,她一副不认识离山大营凡玉菟,却认识司言司八品女史凡玉菟的模样。径直跪地听旨,无有犹豫。
而此时我未着官服,也未佩司言司腰牌。对我的身份如此笃定,真是耐人寻味。
我与苏姑姑对视一眼,才接过一旁宫娥呈上的圣旨,正色宣读。
圣旨中除了数十种赏赐外,还有对其乌氏一族的恩佑。
她听旨的时候十分认真,神情娴静,倒不再是那个满是戾气的模样。
待我宣读完毕,她双手接过圣旨,我仔细瞧了一眼她的双手,习练兵刃之人皆是双手粗糙,而此时倒看不出端倪。
苏姑姑亲和一笑,语气温婉:“乌昭容,圣上口谕,今夜御幸紫云阁,稍后便有尚寝局理事前来伺候。下官一等先行告退。”
听闻至此,乌昭容羞涩难挡。还极其老练的抓了把御赐的金瓜子赠与姑姑作为茶水钱。这宫中门门道道的潜规则,倒是悉数知晓,十分上手。
苏姑姑携我来紫云阁蜻蜓点水,我自是知晓其意。
出了门,遣散了身后的侍者,只留亲近二三。我挽上苏姑姑的臂弯,小声与她讨论起来。
“这乌昭容和之前的乌升部,绝非是一个人。但哪个是真正的秀女,小菟证据不足。”
苏姑姑皓齿轻启:“你还看到了什么?”
“她在入宫前做足了功课,关于我和梁雪园的功课。您瞧今日,我浑身上下哪处能够证明是司言司之人?她却对我的身份十分笃定。”
我把声音压的更低:“若大胆揣测,离山大营那位,像是真的秀女。”
苏姑姑神情认真:“乌氏一国,西戎草原,游牧为生。你是说其神韵与气概不像?”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对呀姑姑,游牧民族,时常狼群出没,其族之人各个神色警醒,眼神锐利。而乌昭容,颇有汉人之风。但话说回来,这世界真有如此相像之人,也是稀罕。”
苏姑姑点了点头:“那看来今夜,可没那么简单了。”
“啊?”这下轮到我迷惑不解了。
苏姑姑未做解释。倒是凝望着我的发髻:“发底青青,灵蛇骄娇。真是近朱者赤,在青鸾宫呆了几天,打扮就颇有周贵妃之味了。但是你要明白,这个宫中,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姑姑……你对我怎么也只讲三分话了。”
我发现我的语气有些撒娇。
姑姑也是一笑:“不是姑姑不愿意多说,而是你这孩子,是个凡事都需自己先想清楚,才愿意去做的人。”
“嘻嘻……”
这个世界上如此了解我的人千里无一,可是越是这种难得珍贵的时候,我越说不出话来。
旋即姑姑又表扬于我:“我知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现如今明白有事要来汇报,也算进步一件。我已去过宫正司,暗暗审过那两个诱你进入彩丝院的宫娥。事情由来梗概,我已明了。”
于是我便又将前度苹果岩棉粉过敏一事,汇报给了姑姑。
却不曾想姑姑叹了口气道:“雪园小女,姑姑也正替她发愁呢!”
我把姑姑的手臂攥的更紧了:“不如就把她调到两仪殿,跟着您不就妥了。”
可却被第一时间拒绝了:“好了,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安排的,快回去吧。”
告别间,苏姑姑理了一把我髻上的乱发。
啊喂,摸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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