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笑着打量我的衣服叹到:“现下里穿着最低阶的宫服,倒还是有特权。还有,这身紫藤灰穿你身上,倒像是个小道姑呢。”
“嘿,你敢取笑我。”我俩便又打又闹,嘻嘻哈哈追赶到院子里。
刚好,我把她往外送:“好啦好啦,你也该回去了。”
她忍了一下情绪,挥手与我告别。
我不愿意让无谓的情绪来消耗我的精力,转身回来,换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开始我的新生活。
除了年久失修,这里只是欠缺收拾罢了。规格不如这里的房子,我小时候还住过一段时间呢。那个时候在小胡同里,哪里有此处宽敞明亮。
开始着手收拾。
我挽起袖子,凭着感觉从水井里打出水来,把从房间里搜拣出来的脏衣服脏手巾,统共那么几件,一股脑儿全部泡到大盆里。
然后学着以前姥姥洗衣服用搓板的样子,一件件的搓完。大件的便用浣衣锤捶打。这该比在永巷轻松多了,加上自己统共只干两个人的家务,并算不上劳累。
未过一会儿便将脏衣涤洗干净,晾平在院中的竹竿上。
皂角粉在此时可是稀罕之物,我将洗衣水反复利用。先草草将窗格桌案,床底地面的灰尘扫干净,再用抹布蘸皂角液进行擦拭,算是消毒杀菌。
等脏污不见了,便用清水再擦拭一遍。我推着抹布从地板这头到那头,忙的好不热闹。
终于窗明几净,新鲜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我感觉丰收了成果。
收拾完了屋子,开始打理院子。院子太大,只得先扫门前雪。
我将落叶与杂物一筐一筐的拖到院子最西边的几颗松树下。终于在几趟之后,才完全把石板地面显出来。
再打几桶水冲刷地面,从房檐下的台阶往南冲,地势本也北高南低,水哗啦啦的带走灰尘,再沿着墙根的导水渠慢慢流走了。
我看了下手表,三个小时。虽不能焕然一新,但足以改头换面。
今日的清洁就到此吧,我拍拍手,将衣服捋顺,眼中存着欣喜。可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那位向日葵大妈,吐掉嘴中的瓜子皮,鄙夷的嘲讽我一句:“你以为你能够改变?看来你不懂什么是绝望。”
绝望。
只一秒钟,她便打破了“努力”这个词。
如果还能够努力,那便是还有选择。那么,如果努力的机会也没有呢?
我原本暖融融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两行清泪突然就滴滴答答。
可是当我感受到泪珠滑过脸颊热滚滚时,我心头便也随之一暖。在我穿越来这个时空之前,我的眼泪是温凉的,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的身体没那么好了。可现在,不是又好转了吗?
我有一种发现,际遇会随着心念转变而转变。
还没消化完这一痛一喜,便听见屋内乒铃乓啷。
我急忙进去察看情况,只见陶瓷杯摔碎一地。我赶快扶她坐下:“萧娘娘,我是新来伺候您的,您别动,我来。”我将刚晾好的茶水递到她的嘴边,她渴极了,放量牛饮。如是连喝了三杯,方才止了。
她斜靠在枕头上,打着嗝儿:“你就是他们说的小兔子?”
“啊?嗯嗯,是小女。”
没想到她立即啐了一口:“这帮打粉擦花的吊死鬼,我还以为要给老娘送来份烤野兔吃,没想到是个活人。哎哟喂,大失所望啊!”
这这这,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劝了,支支吾吾道:“娘娘,您不是眼睛不舒服吗?上头怕您不能正常起居,所以才……”
我走近前看向她的眼睛,眼球混浊,瞳孔附近一层厚厚的白膜。看来这不是失明,而是后来人们所说的白内障。
“瞧完了没?我这眼睛,打小就容易有眼疾。这两年看东西有个白影一天严重于一天,前两天开始基本上算是瞎了,好比现在,我只看见前头有个人形,至于你啥样?瞧不见咯!咳,还找人伺候我干嘛,早一天死早好!”
我试图宽解她:“娘娘,您这病说不定能治呢。在我老家,有许多治好的例子。”
她不作声,世界又重归一片缄默。
我从包袱里拿出带来的果仁蒸糕,分给娘娘。这暴室一日里,外头只送来早饭中饭,晚饭向来是没有的。还好我早做了心理准备,中午在例餐外多吃了两只大鸡腿,快饱到了嗓子眼,这才使我撑到现在也不饿。
我躺在床上,寻思着明日吃饭的问题该如何解决,一来二去便睡着了。
睡的正香的时候,我依稀回到了我以前的卧室,又听见我的甜甜猫在门外用爪子挠门的声音。她在提醒我,快开门,我要睡到你的枕边。
这声音是我生命中的记号,每至于此,我便会敏锐的从梦中醒来,去开门放她进来。
而这次,也不例外。我迷糊着坐起来,开了点眼缝儿才惊觉我是在另一个时空里,而那挠门的声音,竟然出自眼前的窗户。
“是谁?”我小声惊呼。
然后一道影子从窗前跃下,一闪而过。
“是甜甜吗?”
我急忙追到门外,可是叶静虫眠,朗夜星稀,一切都杳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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