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急,没得办法。
我好说歹说,欲要拖着苹果姐姐和青衣姑娘下楼,她们大概也经不起我的再三晃动而导致的尿急,便决定一起探探路。其余的姐们儿虽说有的已然面带忍耐之色,但还是未尝出声。
白天这塔内看起来平常了许多,层层台阶十分结实,踩在脚下四平八稳。这塔结构中轴为旋转楼梯,我们便旋转到了下一层楼。
此层外壁整整一圈为一间间半隔断,里头自然是砌了许多泥塑的神佛,看的出原本是有鲜艳的彩绘,而现下已然褪去了颜色。
雕工精细,匠人如注入了他们的信仰。
我仔细瞧着每一樽,栩栩如生。可却辨认不出他们是谁,倒更像是我过往认知以外的神佛形象。
阳光从每层楼的窗与隙穿进来,无数条光线射向那些神龛里的塑像。光影流转,流波麟麟。
我的眼睛跟随着光波,像是探究时间与艺术的神秘连接。
可突然冷不丁的一眼使我心中咯噔一声,几欲尿了裤子。
我发现所有神像的眼睛都看向光线射来的地方,那瞳孔似乎活灵活现。而背光者,皆瞪着空洞的双目,不知瞳仁去了何处。
这意外的发现,使我怀疑自己跌入魔窟之中!
我倒吸一口气,心中畏大于敬,小声道:“快走快走。”顺势提起一只在隔断中间看起来废弃的瓦罐,一路小跑往顶楼冲,并不敢大刀阔步再惊了某位神像爷爷。
若有只眼睛跟着我不放,后背凉意嗖嗖的奔回了顶层。
又一重的刺激叫我再顾不上旁的,放好瓦罐就直接宽衣解带。且边泄洪心里边叽里咕噜骂到:“尼玛啊,幸亏是迎着光动眼球,要是跟老子对视,岂不是真的要给你表演尿裤子绝技?”
在特殊的时候,矜持害羞算的了什么。我这泉水叮咚连绵不绝,犹如我这几日所饱受的摧残惊吓般不可尽量。
又熬了半晌,瞧着眼前条凳的影儿开始西斜,便知过了午后。
浑身脏兮兮又加腹内空虚,情绪已然坏到了某个点。我想把桌上的空茶壶扔出去砸到塔门口看守人的头,好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痛苦的滋味。可我已经预测到在那人头破血流之后,众姑娘先是会心一笑,为我鼓掌喝彩,然后塔下冲上来数个彪形大汉,在盛势的压迫下,甚至他们手中的皮鞭都没有展开,姑娘们便会将我检举出来,推到前面,揭发我袭击工作人员的罪恶行为。
然后我便在不可描述的酷刑与怨念之下,穿越到其他的时空里去。当然,或许他们的长官感念我是个勇敢的好少年,将我释放赐我自由也未可知,只是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小到令人着迷。
最后,种种分析只能让我放弃扔茶壶的决定。
好在在我试图分析下一个狗血主意之前,隐隐约约听见塔门打开,齐齐刷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此时的脚步声怎么能称作是脚步声,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希望。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比困在此处更清晰明确的拐点。
果不其然我们被押送至塔外,甚至没有再用绳索将我们连成串。幸福有时候真的是需要来比较,基础会发生根本的转变。
这山营中数个大帐位于怪塔之东,再往里瞧,远远看着像是练兵骑射场。而西边数圈高大的铁网围栏里是木制的棚房,不知作何用处。
这时一队穿着相同的女子走了过来,像是婢女的模样,她们每个领我们一人,往大帐以南的小院里引。整个山营各方位皆有岗哨,营内连一颗高大的树木都无,即使到了南小院,也只不过是盆栽花草而已。
据我了解,军营里向来禁养女眷。可这南小院门口牌匾上书《怀真抱素》四字,明显是女人的住所,倒不知这里是何规矩了。
院里是两层小楼,口字型建筑,四面皆是房间,而凭栏处可见院内唯一的石景假山与玲珑莲池。因着营墙过高,从外头看倒绝对发现不了这南院儿的踪迹规模。
跟前儿的姑娘礼数周全,一路提醒我抬阶看路,转弯停步。她轻轻的将西排当中的一间房门推开,淡雅的熏香瞬间扑面而来,裹挟着一丝清甜。
房内的大澡盆袅袅冒着白雾,我神往的步入这间古色古香的古代闺房里,兴奋与讶异同时涌上心头。盈盈环顾,雕花家具华光能照物;定睛观瞧,琳琅摆件新奇映满目。
姑娘奉上香料与澡豆,莞尔一笑颔首示意,随即退出带上门,立候在门口。
哇!现在这个小天地是我的了!
我褪下外裙后,将贴身的T恤和运动九分裤叠好,踮起脚尖偷偷将其藏在床帐顶子上。又将脖上的玩具项链和珠链型手表取下,归置在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现下只剩这么几件家当了……
然后我就像一枚白巧克力融化在了温水里,身体放松之后双腿慢慢的飘起,随着水波微微荡漾。这刻的感受并不是鱼水之欢的自由惬意,更像是没有意念的浮萍任他东西南北去。
我下意识里认为,在世俗自由之外,有着更高级别的宁静状态。
他不是月亏而盈,而是本自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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