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屏住了呼吸。
——代教授,我还记得酸奶饺子是怎么拼的。
——妈妈,我好想你呀。
——姐姐,我也很想你。
——苏老师,我好爱你呀。
——我是燕燕,我在这里。
巨大的压力抓住了他,像是把他装进了一个没有空气的、窄小的玻璃瓶里。他无法呼吸,无法控制自己。
他想到了是她在这里。
可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她。
他还没有去邮局发电报,他还没有确定安全,他还没有建立安全屋,他昨天刚到了这里。
——你在哪儿啊!燕燕!你在哪里啊!
苏纯钧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出来。
他赶紧抹掉眼泪,紧紧盯着那张字条。
写一张字条回她?
不行,可能会有危险。
把字条取走?
不行,可能会惊吓到燕燕。
对了,他可以继续等在这里。
她一定会再来驿站的。
在这之前,他需要尽快确定安全,建立安全的通道。
苏纯钧离开驿站,稍后又回来,他趁这个时间去裁缝店赊了一件套装,为此,他不得不押给裁缝店他的袖扣,这是祝女士给杨虚鹤买的,后来就归了他。
蛋白石的袖扣,非常漂亮,是祝女士的好品味。
换了套装,他又去理发店修了头发。这样焕然一新的他重新出现在驿站,看门人立刻就把腰弯了九十度。
这一回,哪怕他没有吃饭,也没有花钱,他就能在驿站的长椅沙发上坐着。
他坐到中午,发现了两个潜在的生意对象,就去找他们收旧衣旧货。大概是他的打扮太漂亮了,这回他去谈竟然非常轻松就把生意谈下来了,他带走他们的旧皮箱,包括皮箱里的一切,然后到皮匠铺卖掉皮箱,再去裁缝铺卖掉旧衣,最后带着钱回到驿站。
皮匠铺和裁缝店都会给他抽成,而回到这里后,卖掉旧衣的人也会给他一些好处费,两桩生意做完,他连明天的房费都赚出来了。
驿站的午饭太贵,他去酒馆吃的午饭,仍是炖土豆和啤酒。比起昨天,今天他的盘子都变干净了一些,端菜给他的小工认为他是个有钱的人,还在恭维他。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给小费。
他匆匆吃完午饭,继续回来这里守着。
托旧货生意的福,他在这里坐着也不奇怪。
他就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抱着希望等着,希望能看到那个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
那一定是天使的身影。
“苏小姐。”
看门人打着招呼。
“你好,汤姆。昨天船到了,今天有新报纸了吗?”
一个绰约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她斜戴着一顶蓝色的遮阳帽,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衬衣,一件女士马甲,宽宽的丝绸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肢,一条马裤下是一双齐踝的马靴。
她提着一只皱褶贝壳型的小皮包,他记得她夸这只皮包的优点就是装满了都不显得撑,可以塞很多东西。
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小马鞭,用来打人疼极了,特别是扫向人的眼睛的时候。
看门人摇摇头:“没有。”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不是太意外,他们肯定没有回国,只是去运了一趟货。”
她往里走,目光往这里扫过来。
他下意识的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他们目光相对。
她瞪大眼。
他条件反射的露出一个笑。
下一秒,她就朝他快步走过来。
不露声色,又激动迫切的,拥抱了他。
他把她牢牢的搂在怀里,几乎以为她会在下一个瞬间消失。
周围的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挪开目光,并不感兴趣。
他们抱了一会儿,就尽快放开彼此。
然后四目相对,脑筋都转得比平时慢。
“嗨。”她说,“要去我的房间喝茶吗。”
他说:“好。”
在旁边人了然的目光中,他们一起离开了。
随便他们怎么想吧,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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