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发音,面目痛苦。她脸上的污迹虽然已经被清洗干净,但由于大面积的烧伤和刀疤,整张脸仍是毁了。
钟可情拿了笔和纸来,试图让她在纸上写出点什么信息来,孰料她四肢瘫软无力,根本没有办法握笔。
“该死!”钟可情从遇到过这种可恨的情形,原以为等她醒来真相就会揭晓,熟知她醒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钟可情扔掉笔和纸,起身打算离开。女人便瞪着一双彷徨的眼眸,凄楚可怜地望着她。
钟可情心中不忍,临时雇了一个护工,时刻照看着她。
季老太太的病房就在楼下,钟可情是阴沉着一张脸闯进去的。
季老太太听到那急切的脚步声,便猜到了是她,霍然睁开一双混沌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
钟可情双手撑在她颈子两侧,目光灼灼,几乎要喷出火来:“奶奶,小墨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你的手段了!”
季老太太不吭声。钟可情便厉声质问道:“如果现在威胁到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废掉我的四肢,割掉我的声带?我真的很好奇,你明明已经昏迷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了,究竟还有谁在
帮你做这些坏事?”
季老太太闻言,死寂的眸子里突然泛起一抹光华,紧绷的嘴角划过似笑非笑的痕迹:“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钟可情冷声责难,“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报警的,但你竟然找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季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你是说,她被人搞得四肢瘫痪,声带被割?”
“呵……”钟可情轻轻嗤笑出声,“奶奶何必跟我装傻?”季老太太摇摇头,“李嫂不在了,我躺在病床上假装昏迷不醒,外头还有两个警察看着,根本没办法接触外人,当然不是我做的!我只能说,这是老天开眼,老天看到了我
对季家的忠心,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
钟可情面色冷清,难堪至极。
“哈哈哈哈……”季老太太突然狂笑不止,“小墨,你停手吧。就算报警了又怎样?她都没办法出声了!警察也查不出她的身份的!”
“你……”钟可情难以置信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看她曾经慈祥的笑容一点点被残酷地撕破,诡怪的心机一点点显露出来。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给那个女人一个崭新的身份,让她转院,而后默默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慢、慢、老、死”
“不!”钟可情眉头拧成一团,“我绝不会如你的意,这件事我会查到底!”
季老太太一点也不畏惧,冷笑道:“你要查也可以,趁着我躺在病床上的这最后两天,尽情地查!等我回到季氏,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钟可情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季老太太伸出手来,当着她的面,摁向了床头的警铃。开关一触动,整个屋子的警报上便响了起来。门口的两名警察闻声闯进来,季老太太则当着钟可情的狠狠,伸手狠狠在自己的脖子上掐了一把,留下深深地印记,而后粗
重地喘息着向刚刚进门的警察求救:“救……救命!”
“发生什么事?”一名警察冲到季老太太身边将她护住,另一名警察则拔出手枪来,枪口对准了钟可情的脸。
“她……”季老太太颤抖着一只手,指向对面的钟可情,哽咽道,“我的好孙女,竟然想要亲手杀了我!”
钟可情惊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季老太太竟然会临时翻脸。
“我没有。”钟可情一口否决,淡然自若地望着对面的警察。那两名警察哪里忍心对一介弱女子举枪,而后回头望向季老太太,为难道:“老太太,你昏迷期间,大小姐一直日以继夜地照看你,她怎么会伤害你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搞错了?”“不!我没有认错人,就是她!方才在屋子里的人只有她一个!”季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两行清泪,苦口婆心地质问,“小墨,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我唯一对外承认的季家的嫡亲孙女,你父亲没有儿子,你义兄又不务正业,这偌大的季氏迟早是要留给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奶奶一手将你养大,到头来,你竟狠心
要掐死我!”
“我没有。”钟可情仍旧是那三个字。
季老太太不停地咳嗽着,一脸清苦的模样,整个人紧张地靠着那名警察,看上去惊惶失措的样子。
“大小姐,很抱歉。我想需要您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握枪的警察很为难地开口。
钟可情的眉头拧成一团,余光不经意间瞥过季老太太的脸,刚巧看见她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持枪的警察戴着手铐上前,试图将钟可情铐住。
“砰”得一声巨响,病房的大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谢舜名疾风一般奔过来,高大的身躯横在钟可情面前,刚巧挡在那把枪口上。“凭什么?”谢舜名沉静出声,嗓音沙哑阴冷,双眸漆黑如深潭,寒意层层渗透出来,看得两个警察的心都凉了。得罪谁都好,可为什么是谢少呢?这偌大市,有一大半的
产业都是他们谢家的,往后就算是出门吃个饭,也要被饭店的老板赶出门的!
“这……”那名警察收起了枪,和气地解释道,“谢少,季小姐涉嫌谋杀未遂,我们需要带她回警局。”
“证据呢?”谢舜名单手将钟可情护在身后,目光灼灼,与对方对峙。
季老太太倏地挺直了身子,目光冰冷如刀,狠狠剐向谢舜名,冷声道:“我就是人证!”她刺啦一声,狠狠撕开衣领,将脖子上青紫交加的抓痕露了出来,“这样够不够?”
“呵……呵呵……”谢舜名忽然轻袅地笑出声来,笑声里透着讥讽,叫人无所适从。他走到那名警察面前,一个反手,很快就夺过了他手上的枪支,而后直奔季老太太而来。
季老太太身边的警察吓得动都不敢动。
季老太太也紧张得一身大汗,冲着身侧的警察怒喊:“快保护我!快制止他啊!”
那警察这才缓缓地抬起枪来,对准了谢舜名的脑门。
钟可情的心忽然就绷紧了,脱口而出:“不要!不要开枪!”谢舜名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警察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他推倒在了一旁。他将手上夺过来的枪支强行塞在了季老太太的手中,而后握着季老太太的手,朝着他
自己的右臂,狠狠开枪!
“砰”得一声,钟可情只觉得整个病房里都布满了血腥味儿!谢舜名的手臂上鲜血直流,可脸上却仍旧挂着淡定自若地笑。他缓缓转过头来,冷冷对上其中一名警察的视线,“警察同志,我现在要告季老太涉嫌谋杀未遂,你们可以带
她回去问话么?”
“这……”那两名警察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老太太手一抖,扔开了那把枪。她被气得面色铁青,直愣愣地瞪着谢舜名:“姓谢的,你不要胡闹!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钟可情忽然站了出来:“我就是证人,我亲眼看到奶奶握着枪朝谢医生开枪!”
“胡闹!胡闹……”季老太太抓狂起来,“你们两个一起胡闹,简直是信口雌黄!”谢舜名面色阴冷,“你说谁信口雌黄谁就信口雌黄?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他转过头,面向警察道,“警察同志,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况了,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抓回去,要
么就两个人一起放!”
“呃……”许是谢舜名的气场太过强大,那警察只顾着看他受伤的手臂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有的人都僵持在原地,谢舜名便“嗤”得一声笑了,回头两步,一把拉过钟可情的手,狠声道:“我们走!”
季老太太自然也无权再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出了病房。
方一出病房,钟可情便明显感觉到谢舜名的身子一颤,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要完全压下来。“你疯了么?为什么要对自己开枪!我就算被带去警察局问话也好,我也不希望别人为了我受伤……”钟可情心疼地望了一眼他的手臂,咬牙撕下自己的衣袖来,连忙将他出
血的部位扎紧了!可是也不知怎的,那血就跟泉眼似的,根本凝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
不过片刻功夫,谢舜名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再也走不动了,栽倒在地!
“救命!来人!快来人!”钟可情按照一贯的止血方法帮他止血,明明只是不大的一个伤口,可是血流不止,根本就不是人为能够控制。
谢舜名的唇角越来越白,说话都变得费力了,只是单手死死握住她的小手,舍不得松开。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怎么回事?到底要怎么止血!”
“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被人陷害也好,被人围攻也好,钟可情从来没试过这么绝望过。最爱的人在她面前倒下,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谢舜名面上的笑却越来越明显,一双眸子里写满宠溺。
好在他受伤的地方是医院,送去急诊之后,没多久就转危为安。
钟可情坐在他病床边上,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你以后要做什么疯狂的事之前,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一下?”
谢舜名翕动了一下唇角,“你执意要嫁给陆屹楠,不是也没跟我商量么?”
“我至少没有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钟可情抚额,快要被这个男人气死,“你刚刚倒在地上满地是血的样子,你知道有多可怕么?”
“假的。”谢舜名面色苍白,吐气无力,“我一早就准备了血袋,是吓唬他们的。”
钟可情微微一愣,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而后又扒开他的衣袖,冷着脸道:“那又怎样?你还是受伤了!”
大约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钟可情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对他的话产生怀疑。那么紧急的情况,他哪有时间去准备什么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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