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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役何成,处宁堪悲。”
“归去来兮,宿寐以求。”
越到后面,苻千凡的声音越小。直到落下最后一笔,他当即变了脸色。
“你写这些做什么!”
这首诗他初以为边塞诗,不想到后面却是图穷匕现。竟然是为那些罪人之后所写!
辛子放下笔,好整以暇道:“呈给陛下看。”
“你疯了?”
这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会说她质疑先帝的决定,不满于陛下的残暴……
那些罪人,曾今也是大邺的臣子,因种种原因被发配于此服苦役,世代不得返回中原。
现在,她却要借采诗之便为这些人向陛下陈情。
“我没疯,我问你,这些人中有谁是真正犯了事的?她们不过是被连累的,有些人被发配到这里的时候不过还是个孩子,甚至更多的是因为祖辈的原因,让她们一生下来就要在大漠里苦熬!何其无辜?”
“那只能怪她们投错了胎!”
辛子被他这句话气笑了,“是,是她们投错了胎,就你精明,投了个高贵的公子哥。我成辛子何尝不是投错了胎?即便有幸进了宰风府,不过也就是皇家的奴才,你最好也离我这种鄙贱之人远一点,免得脏了你高贵的身份!”
“你!”苻千凡一把抓过她的领子,盯着她的眼睛,辛子亦毫不示弱地对视。
良久,苻千凡才狠狠道,“狼心狗肺!”言罢便一把将她推开,摔门而出。
采诗官者,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政也。
由此可见,实际意义上采诗官其实是另一种言官。
言官主察百官,兼察君王。
而采诗官则专察王政。
辛子独自在他房中想了很久,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
但是一想到那孩子叫饿的声音、妇人期冀的眼神,她始终狠不下心来真的一点也不过问。
她们也是大邺的子民,将子民的生活状况上报上去,也算是尽了她的职责。
苻千凡却是被她气狠了,坐在客栈前庭里已经摔了七八个杯子。
每摔一下,他手腕上的手链总要被带动起来响一阵子。看着这串手链,想起她说的,要留给以后的媳妇儿。
“哼!还想娶媳妇儿,且等着吧,等被砍了头我给你烧纸人作媳妇儿!”
他比辛子更清楚君王是什么样的人,加之她那副轴性子……他甚至可以预见那首诗呈上去,再经辛子那一番义正严辞,陛下会如何震怒……
气也气过了,到底还是不能看着她赤着脚往刀山火海跑。
苻千凡气恼地踹了踹桌子,真是被这没良心的灌了迷魂汤不成!
推开房门,辛子还在他房中,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靠在桌边踢了踢她的椅子。辛子回过神来:“你怎么又回来了……”她想说的是,你不生气了吗,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苻千凡差点没被她气了个仰倒,掐着她的后脖颈恶狠狠道:“这是我的房间我还不能回来了吗?”
辛子一愣,她倒是忘了这是在他房里了。
“那还给你,我回去了。”
她要走,苻千凡掐着她的手却不放。
“你那首诗作得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要也罢,也不怕污了陛下的眼。”
辛子有些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却又道:“我会在中境府志给她们留下一角的。”
辛子更说不出话来,若真能在中境府志中,将这些人与祖皇帝的丰功伟绩联系起来,那比她写一千首、一万首诗都要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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