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嗯……我想退出乐坛……”
“什么?退出?那……”
“那就算我毁约是吧,需要陪多少钱,你们给我报个价,我尽量凑上。”朴书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张凡长叹一口气,并么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追问,而是说道:“听您太太说,您每天下午都有跑步的习惯?”
“对,我的医生说的,多跑跑步,可以有助于我这种病的恢复。只有跑步的时候,我心里才会感觉通透。”
“我可不可以跟您一起跑一跑?”
朴书竟然笑了,眼神里的那股清澈,真的是现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极其少见的单纯。
“你喜欢音乐吗?”朴书问到。
“喜欢。”
“好,我带你跑步。”
两个人,不着边际、跳跃性极强的交流,竟然拉近了关系。
朴书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和公司的其他人大有不同。
在张凡的眼神里,朴书看到了一种东西,叫做“热爱”,这正是他一直苦苦寻找,却难以找寻的到的,也是当下这个社会,极度匮乏的。
两个人,出了院门,沿着院落门口这条还算笔直的铺装公路,朝着一个不知名的远方跑步。
道路两旁,绿树红花,空气宜人,这环境,这气息的质量,要比市里的强太多。
跑的不算慢,张凡由于一直缺乏锻炼,五公里就累的够呛。
俩人坐在路边的观光椅子上稍作休息。
朴书突然说道:“夕阳在山的时候,我会跑到这里,看着西边被染红的山坡,好像是镀上了一层绯红。脑子里,总会想到那首歌,你知道是什么歌吗?”
张凡通过朴书描绘出来的场景和意境,又想到前世的时候,朴书在自己的演唱会上,唱了一首《送别》,唱着唱着,他就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而此刻,他看了一眼朴书,脸上的那一抹孩子般的单纯依然不加掩饰的挂着,眼神中透露着一股难以割舍但又想要诀别的矛盾。
于是,张凡轻声哼唱,声音带着一丝磁性,感情绝对到位。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唱着唱着,朴书也跟着附和起来。
他的声线更加优美清澈。和张凡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将这首《送别》,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朴书的眼角有了泪光。
而张凡静默的看着远方,看到的是自己的前世,看到的那些过往,那些遗憾,还有那些年少时曾经有过的梦想。
人长大了,成年了,面对生活,不得不和曾经的梦想做出诀别,但心中却又念念不忘。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朴书念叨着最后一句,突然说道:“你是我的知音。”
“你是懂音乐的人,也是懂得敬畏生活的人。我觉得,你的音乐,不应该就此结束。”张凡开始把他往正题中引导。
朴书说道:“坦率地说,就是……就是活到我这个岁数,我觉得我面临很多选择,没有一件事情是我知道对与错的。然后,很多时候,我真的不太有勇气往前走,真的这是实话。”
张凡说道:“我有时候想法和你一样,但是我总会提醒我自己,不要患得患失。我说的不只是音乐,我指的是生活中的每一面。我就觉得不要患得患失,真正地拿自己的这次人生做一次试验。”
“可是,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唱什么歌。脑子里一直有个旋律,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是写不出来,那么一点点,就把我的人生完全堵住了。”
“我倒是有一首歌,你愿不愿意唱先放在一边,你可以看看,看看这首歌和你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面前,一条延伸至视线尽头的笔直公路。
远处,太阳落到群山的后面。
天色暗淡下来,公路两旁的路灯亮起,偶尔过往的车辆匆匆而过。
俩人坐在椅子上,张凡把早已经打印好的歌拿了出来。
有乐谱,有填词,这首歌,便是《平凡之路》!
徘徊着的
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
Via……Via……
易碎的
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两个人再一次站起身,朝着回去的方向跑起来。
公路上,朴书的脑子里回荡着这首歌。
和自己脑海中的旋律是那样的吻合,和自己心中所想的歌词是那么的契合。
一直以来,堵塞自己的东西就这样,被打通了。
突然,他一边跑,一边高声唱起来: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这是我
唯一要走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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