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袁隗一直低着头,似在假寐。听到董卓的话,袁隗抬起头来,轻咳两声,道:
“老了,老了,不小心就睡着了。还望司空莫怪。至于这废立之事——”
袁隗顿了顿。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袁隗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门生故吏遍及四海,恩威重于天下。袁隗的态度,便是朝廷的风向标。大家都很想知道袁隗的答案,这也是董卓特意问袁隗的原因。只听袁隗缓缓说:
“这废立之事,乃国之重事,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一句话,缓缓说来,风轻云淡,却令在场的人脸色大变。袁隗这话,分明是将众人出卖给了董卓。废立之事,如此重大,不是反对就是同意,没有妥协空间。袁隗这看似想延缓董卓,其实已经是同意了董卓的决定。
董卓闻言,哈哈大笑,道:“袁公不亏是国之元老,果然性情稳重。既然袁公都说要从长计议了,那便从长计议好了!”
事情既定,公卿陆续请退,便如逃命般离开了显阳苑。
李儒捻动着胡须,看着逐渐空寥的大堂,嘴角依旧挂着神秘而狡诈的笑意。他看向徐荣,道:“方才可多亏了徐将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敢。”徐荣连忙说道。
“方才那人是谁?”董卓盘腿而坐,犹自惊疑不定,问到。
李儒说:“小人不才,交游甚浅。但方才那人,小人恰好认识。那人名叫吕布,字奉先,是丁原手下第一猛将。吕布与丁原义为父子,深得丁原信任。”
“的确是一员猛将啊!”董卓感叹。
李儒微微一笑,目露精光,道:“明公若是对他有意,小人或有方法,可将他招至您的麾下,顺便解了并州军军势盛大的麻烦。”
“哦?”
董卓大为惊讶,一拍大腿,道,“文优可速速说来!”
李儒说:“吕布恃勇傲人,为人骄矜放纵,贪财好色。若以财物与名马宝剑相诱,吕布必弃丁原而转投明公。小人恰好认识一个叫李肃的人,此人是吕布同乡,可以为明公出使并州军营。”
“好!”董卓大声赞叹,“文优果真吾之张良啊!”
李儒笑而不语。停顿片刻,李儒又看向徐荣,问:
“徐将军,方才的人中,那些人心怀反意,你可都看清了?”
“是。”
徐荣谨慎地回答,“太尉杨彪,司徒黄琬,太仆王允,司隶校尉袁绍,尚书卢植,尚书仆射士孙瑞……等人皆有忤逆之心。”
“嗯。徐将军果然慧眼识人。不过,你似乎还漏掉了一个人。”
徐荣有些诧异,抬头直视李儒,说:“还请李郎中明教。”
李儒已由从事,上升为郎中令,掌管宫廷内外禁军、礼仪大权。
“教字不敢当,但徐将军以为,曹孟德可有反意?”
李儒的话让徐荣心中暗自一惊,一时沉默。因为夏门对峙,宴会时,徐荣有更多关注曹操。曹操一言一行,都无不妥之处。不过虽然如此,以曹操在夏门的坚定表现,徐荣也确定曹操必有反意。只是心中怜惜曹操之才,没有将曹操说出来,却没想到李儒竟一眼看穿了曹操的伪装。
徐荣不明白李儒怎么做到的,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是下官有所疏漏,多谢李郎中指点。”
“还有,我要补充一点。”董卓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黄琬,杨彪位高权重,如今还动不得他们。至于其他人,存侑可机变行事,一举清除!”
徐荣拱手,道:
“谨受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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