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艾阳直到见到一年多没见、特地前来开车接她的林晚亭时,才算松了口气。回想刚才的经历,才发觉自己已是冷汗满身。
“阳阳!”许艾阳转头,还没站稳,一身牛仔裙青春无敌的林晚亭就先冲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捏捏她的脸,就转身去替她提行李,如儿时一般亲密无间。林晚亭大她一岁,小时候两家是时常走动的邻居,许艾阳直到16岁上高中之前都和林晚亭形影不离,直到中考,许艾阳考去了省重点搬了家,而成绩不佳的林晚亭只上了当地一所普通高中,两个人这才来往少了些。
高考的时候,林晚亭考入了一所普通师范,本以为她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按部就班拿到教师证,找一所学校当老师过岁月静好的日子。
许艾阳大四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林晚亭的信息,说自己要去美国读大学。鼓励许艾阳好好申请,自己会在美国等她。许艾阳喜出望外,俩姐妹一年后约定在美国相见。
可是直到上了林晚亭的车,她都还是开心不起来。不论林晚亭如何在她身边兴奋地叽叽喳喳,她满脑子回放的都是刚刚从“小黑屋”通关的经历。浑身有一种疲惫的瘫痪感,那是精神极致紧绷过后放松的空虚。
人说长安居不易,而传说中繁华陆离的美国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成功入境了,从现在起,她独自一人在美国的生活才算正式开始。
“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似是察觉了什么,开车的林晚亭问。
“没,就是有些累。”许艾阳望向窗外,阳光热烈,天蓝云白,花香满街,郁郁葱葱。
“第一次坐长途飞机都这样,你到了之后啊咱把东西放下,我带你吃饭去,然后你就回去先休息,时差可有要倒的呢!”林晚亭忽然想起来什么,“哎,你跟叔叔阿姨说了没有啊!”
“糟了!”许艾阳这才想起来,刚才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她一时之间竟把报平安这事儿给忘了。许艾阳手忙脚乱地拆装手机,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有信号。
“哎哎,你先别急,先用我的热点。你第一次出国这么久,叔叔阿姨肯定不放心。”
等许艾阳好不容易连上网时,她看了看时间,父母那边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俩人应该已经睡了吧。她留了条“平安落地,一切都好”的言,关上屏幕准备闭目养神,没想到被秒回了。
“太好了!好好休息!”老许秒回一条信息,附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紧接着又跟来一条,“你妈闲着不睡,一直睁眼在网上刷着你航班的动态,说你早就到了。我这就赶她睡觉去,你好好休息!”
许艾阳大致能想到许妈抱着手机一脸焦虑的模样,也能想象到老许陪着她一起焦虑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模样。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隔得这样远,他们即使嘴上不说,心里怎么可能放得下惦记。
那个叫方可的男孩怎么样了?许艾阳忽然想,自从他被带走之后就再没看过他,如今只能祝他幸运了。
半小时的车程到了许艾阳的居所,一栋典型的美式小屋,一共三层。许艾阳和两位室友一起分享。她放下行李,输入密码开门进去发现空无一人。匆匆放下行李,还不及仔细打量,就听林晚亭说,“走吧,走五分钟就有一家拉面馆,你长途飞行先吃点清淡暖胃的,大鱼大肉我下次再带你去!”林晚亭依旧如小时候一样细心地照顾她。
林晚亭挽着她的胳膊,如儿时一样走在大街上亲密嬉笑,“你来了可真好,又上了这么好的学校,我可太羡慕了!前几天发了个数据,你们学校这届录取的大陆学生,从本科到博士,满打满算不到200人呢,你就是那200分之一!”
“你们学校可真好,美东地区最大的图书馆,就那个魔法电影里的,好几个层层叠叠的回廊,就是在你们学校拍的。还有博物馆呀,去年是杂志评选的世界六大博物馆之一,亚洲藏品首屈一指!还有你们教授呀,咱们这个系发源地之一就是你们学校,已经十年雄踞世界排名Number 1了!可惜我成绩不达标,不然可以申请双校上课呢!”
林晚亭说着,满眼都是羡慕,笑眼弯弯。话一出口,许艾阳就知道,林晚亭还是林晚亭,还是那个小时候永远会照顾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着她,考了满分她比自己还要高兴的邻家姐姐。林晚亭拉着疲惫的许艾阳吃了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把她送到门口就回了学校。
“我要抓紧找工作了,今天还有好几封邮件没发,你先回,咱们过几天再约!”
林晚亭走了。许艾阳在门口正输着密码,门却一下开了。许艾阳吓得后退了一步,一张笑到嘴根的大白牙直晃到她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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