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两天,陈玄和易南从泽谷坛祭拜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林晴派人送来了两箱书籍,还有王后一起捎来的换洗的衣服,特意准备的点心。易南很高兴,不过因为祭拜过后,总是汗湿重衣,不得不先回房清洗,换上干净的家常衣服后,就到院子里翻看那两箱书,边翻边指挥月安把书搬回房间。
整理好之后,发现还有几本给太子的书,都是平时太子做功课要用的书。于是,易南自己抱着书,拿去给太子。陈玄此时也已经换上便服,坐在书桌前低头认真看着什么。易南在门口敲敲门,太子把手里的两页信纸折起来,压在书桌的镇纸下,抬头看向她。易南把书放在书桌上,说:“这是林晴哥哥带给你的书,得找个地方放起来。”正说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原来放着的一本书,一张竹箴掉了出来,易南低下身捡起书和那张竹箴。
陈玄瞟到易南手里的竹箴,站起来绕过书桌,站到易南面前,抽掉她手里的书和竹箴,然后转身走到书柜把书放上去,背对着易南,说:“你放着吧,让下人来收拾就好。”
“是”易南答应极快,过一会又接着说:“那个……今天是十五,看天气,今晚的月亮应该很好,我看林晴哥哥还带了两坛酒,想来是给华文的,咱们晚上在院子开了酒,一起赏赏月,好吗?”
“我晚上还要读书。”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一会让华文给殿下端莲子汤来。”易南有点尴尬,她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一直留着那个竹箴,还随身带来这里。她本来并没有想赏月,更别提邀请太子一起,只不过为了缓解尴尬,突然想到就说了。从太子房里出来,她倒觉得今晚可以安排下,太子拒绝更好,自己会更自在。
易南离开后,陈玄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没特意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带着这个竹箴,也许是因为他很喜欢那句诗,只是如今被易南发现,他突然有点无措,似乎秘密被人发现一般窘迫。他摇摇头,坐回书桌,重新打开书信,那是林晴带给他的密信,是林晴的亲信亲手交给他的,里面大概说了这几日,陈王果然没再提起和亲之事,又提了因为他不在,容王暂时接手了太子原来担任的好几个差事,而且有明显的动作开始压制原来太子信任的人,并提拔自己人,朝中众臣以户部主事许符为首,暗中煽动大家观察风向,太子原来有几个做了一半的政事,比如在南方修建水利工程,都开始渐渐被搁置。更重要的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陈王似乎毫无反应。
陈玄捏着信,心头如压上万斤巨石,被慢慢研磨着,许符跟容王是翁婿关系,这个时候自然会要有所安排,必须要想想如何应对。陈玄揉着额角,感到头有些疼,无意看到窗外易南正坐在石桌旁,挽着衣袖,用清水认真的洗着莲蓬,然后把好的莲子一颗一颗挑出来,放在桌上一个碧玉色的盘子里。他想起易南问他是不是喜欢住在宫里,其实他好像从未想过喜不喜欢,他只是做他该做的,而且要做到最好,他没有选择。
晚饭前,华文给太子端来莲子汤,有荷叶的清香,莲子煮得软糯,香甜可口。华文看太子喜欢,在旁边说:“这是二公主亲自挑的莲子,又在小厨房盯着一下午熬好的。”陈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饭后,陈玄展开信纸,经过一个下午思量,他需要写几封信,做些安排。这几封信关系重大,绝不能被外人拿到,陈玄一边把信收入信封封好,一边想着得让华文自己跑一趟。写好信,天色已经黑透,陈玄拿起一本书,打算做完今日未尽的功课。
半个时辰过去了,陈玄扶着额头,盯着眼前摊开的书,半天没有翻动一页,今日心里总是静不下来。华文一直站在一旁,见太子如此,上前一步,对太子说:“晚上外面凉爽,殿下要不要开窗透透气?”陈玄点点头,于是华文推开书桌旁的窗子。
外面一轮满月挂在黛青色天空,月光甚亮,天地一片清朗柔辉。院子里银杏树树冠枝条交错,绿叶森森,树下石桌旁坐着一个人,半隐在树影里。因为没有点灯,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纤细身影,一身白色衣裙。此景甚美,陈玄不由得偏头看着。直到华文在旁边轻声说:“那是二公主,她向我讨了一坛酒,说要赏月。殿下何不一起?”陈玄想了想,合上书,起身踱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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