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离泱点点头,然后示意庄莞把碗给她。她接过药碗,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凉了些,送到画清欢嘴边,起初画清欢抿紧了朱唇,一副壮士宁死不屈的模样。
她不喝,司徒离泱也不说什么,也不收回送到她嘴边的勺子,就定定的看着她。
那眸子似秋水,对画清欢来说却有着足够的威慑力,她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情不愿的张开了抿紧的朱唇。
汤药入口的一瞬,苦涩和一股浓重的怪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她是真的受不住这种味,可当她刚做势准备吐出去时,司徒离泱的眼神又让她生生咽进了肚里。
强撑着,她喝完那一碗会“死人”的醒酒药。
知道画清欢酒醒了,易沧拿着元沂川一早送来的帝歌酒前来请罪。
“画掌柜我不该昨日把那些帝歌酒都喝了去请您原谅我吧。”
听着易沧这极不情愿且僵硬的连断句都不肯的歉语,画清欢淡然的看着他,并不想同他讲一句话,更不可能原谅他。
庄莞立在一旁,手里不停歇的剥着花生,剥够一碗她就给画清欢递过去,然后等她吃完拿过碗再接着剥。
“你吃不吃?”画清欢从碗里抓了一把花生向易沧伸过去。易沧不喜吃花生,可谁让他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不接的话,指不定画清欢又要干出些什么事来。可谁知他刚伸出手准备接,画清欢就将那一把花生全砸在他脸上。
“吃什么吃!你还想吃!吃死你得了!昨天那酒我就喝了一坛,后来元沂川拿出来的酒一点不如宫里的帝歌,都怪你个贼寇!狗东西!”
画清欢一边嚷骂着一边从碗里拿花生砸向易沧,易沧也不敢躲,就只能站在那让她砸。
砸了没一会儿,画清欢觉得这些花生她一个没吃全砸了易沧去,有些亏,便停了手。她把碗给了庄莞,准备开口再说些难听的话时,本该在大堂里接客的愮月就匆匆推门进来。
愮月有些急的喘着气,顺过气后,她焦急道:“掌柜的……店里……店里……有人闹事!”
“闹事?”
天哪!谁这般大胆,竟敢来妤仙楼闹事,只怕是嫌自己活得久了。
“掌柜的你快下去看看吧!”
能是一个让愮月都对付不了的人,易沧猜测这闹事的人肯定不简单,至少嘴皮子上的功夫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可画清欢却是丝毫不急,只见她慢慢悠悠的穿了鞋,然后再穿上外衫,理好衣裙,让庄莞拿了木梳给她梳了头戴了银钗,这才摇着锦扇下楼去。
“你们这家店就是黑店!”
“我不管!我家公子喝了就是不舒服,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你们就得赔钱!”
画清欢刚到楼梯口,就听见大堂里噪耳的吵闹声。
“吟惜,怎么回事儿?”
吟惜正和闹事的人拉扯着,听见自家掌柜的唤,赶忙就撒开了手,明明刚才还一副凶巴巴要吃人的模样,这会儿转过身就变了:“掌柜的,你可来了~”
易沧跟着画清欢后头出来,看着了吟惜这一出变脸的全过程,他不得不的承认,不止是画清欢,这整个妤仙楼里的人,都是变脸的一把好手。
“掌柜的,这人就是故意来找事儿的!”
“故意来找事儿?”
吟惜立在画清欢身旁,答道:“嗯!他非说咱楼里的酒有问题,说他家公子昨日里喝了就腹痛难忍,让咱赔钱!鬼才赔给他嘞!”
说罢,吟惜还朝那人翻了个白眼。
画清欢斜睨着看向那人,而后道:“腹痛难忍?”
“对!我家公子昨日就是喝了你们楼里的酒,回了客栈就一直腹痛,夜半里更是连觉都睡不好!你们就得赔钱!”那人的回话理直气壮,一副讨不回公道就不罢休的架势。
画清欢不言,微微歪头透过那厮看向身后的人,只见那人一手攥紧衣裳爬在桌子上,稍稍从臂弯里露出一半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看着倒是不假。
只见她略过吵闹的那厮径直走至那人身旁,她用手轻叩桌面,“不知公子现状可好?能否同我上楼去解决此事?毕竟我这儿还是要做生意的。”
那人慢慢将头从臂弯里抬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画清欢,声音虚弱的道:“勉强可以……”
而后他将那仿佛重千斤般的手伸向吵闹的那厮:“冬恒……扶我起来……随掌柜的去楼上……”
那厮转身诧异道:“公子这不妥吧!谁知道这黑店掌柜的……”
“闭嘴!掌柜的如此貌美,想必是个心善的人……这事虽是在这店中出的……可我们也不能打搅了人家做生意……”
这话在旁人听来,必定是觉得这人是个从善如流的翩翩公子;但在画清欢听来,她不过淡然一笑,眸低溜过一丝想要“掐死面前人”的寒光。
见面前人被扶起,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做好了随她上楼的准备,她便朝看戏的众人道:“行了行了,都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
而后她又转身看向司徒离泱,“司徒徒,你也看到了……这场面,我就不留你了。”
司徒离泱点头,随后便带着易沧离开了妤仙楼。
画清欢将那二人带上了二楼,进了她的厢房。
刚一进房中,只见那人如同吃了神丹妙药般,瞬间就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用手轻锤着脖子:“哎呦喂,这演的可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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