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彤冲他莞尔一笑,他不仅心生悲怜,她这一笑,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他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纵然放过他们也难逃噩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和太尉都明白这个道理,避的了一时,又怎能避的了一世,太尉也许是对的,不能有尊严的活着,那就大无畏的去面对死亡,只是牵连了无辜。
酒,他是咽不下去了,思王提起酒坛,从头顶浇了下来,他需要平静,人有时候,越是想控制住自己,却往往是那么苍白无力,此行一切都是徒劳,即办不了他该做的,也阻止不了该发生的一切,也许他不该来,更不该目睹不该看到的。
他不是自责,只是充满无奈,沐彤对他的一笑,使一直悲观的他更加痛苦,那一笑触动了他,也找疼了他,也许,没有沐彤对他那莞尔一笑,他可能会好受点,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风雪在盔甲上裹起了一层薄冰,也许是醉了,他从上到下脱去了战甲扔在了火中,也许这样他能清醒些,跃身执剑,武动风雪,剑锋劲道逆转狂澜,可见力道之大,剑锋卷起飘雪,原地打起了旋风。
“嗬——”一声,思王怒吼,剑指营火飞溅,落剑之处,雪已扑灭了营火,他弃马跃身,一路狂奔沿山而去。
自与思王一别,沐彤安静了不少,一路上托腮望着车后的落雪发呆,这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心里一定在琢磨这个,令人着迷的男人,她没了答非所问的敷衍,车内陷入了出奇的平静,
“爹,刚那人又是谁啊?”好言之人,总是那么好奇,此言一出,她竟然也觉得脸微微发烫。
“是……嗯,要不自己问问去……。”闭目养神的太尉,一下来了精神。
“才不要……”沐彤吐吐舌头脸羞得更红。
“呦呦呦,看看脸都红了。”
“我……娘!你看爹他说什么呢。”
“老爷啊,你天天忙别家事,看看咱自家闺女都多大了,你朝堂为官多年,可有如意后生招胥啊。”夫人不但不帮她解围,反而一本正经的谈起了婚事。
“我不要嫁人。”她说完羞得衣袖掩面。
“不嫁人?成可体统,那岂不待成老姑娘了?”太尉吹胡瞪眼,故意盯着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跟你爹当年才十四,如今,你都比我当年大两岁,记得那时……”
“我不听,不听……”
夫人回忆当年一脸陶醉,不亚于刚才沐彤的表情,她虽然上了年纪,但体态还算标称,少了耕织之苦,脸上却不曾添皱纹,这是一张被岁月饶恕的脸,年轻时,也曾是活色生香的美人,沐彤又听要讨婚论嫁之事,她一手掩面,一手轻推母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太尉见他们母女二人这般,脸上浮出久违的放松,他一脸慈祥的盯着沐彤,而沐彤则被父亲看的脸火辣辣的,双眼水汪汪的无处躲藏。
“行了老爷,我当年就是让你这眼神给迷住了呵呵……。”夫人出言制止,顺手拉起沐彤拥入怀中。
“嘎、嘎——!”一阵乌啼,山顶飞鸟惊起纷纷雪滑…。
太尉掀开车帘,漫天风雪他一脸复杂,他甚至有点坐立不安,眼神充满悲哀,便紧张的伸手从车上握起了佩剑。
“爹——!”沐彤偷偷观察到了这些,深感不安便轻轻唤道。
“彤儿,你觉得刚才哪位公子怎么样?其实爹认识他呢。”太尉为打消她的顾虑,放下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出言安抚。
沐彤并未回答,而是一脸惊恐的听着,太尉可谓是用心良苦,深知大祸将至他试图说服女儿,能逃出生路,他嘴上在说京城的风云变换,言语中却暗指要害,听的沐彤心惊肉跳连连摇摇头,他不愿听也不愿相信。
“你下车去找思王他有办法的,不然你就自谋生路去吧,爹错了,原谅爹爹一时糊涂。”太尉低下头深深自责,伸手要推沐彤下车。
“爹,娘……我哪儿都不去,我们一家会好好的。”惊恐未余的她,表现的很平静反而反过来安慰父母。
从未离开过父母的沐彤,说什么也不肯下车,她无助的向母亲祈求答案,而母亲意见与父亲一致,希望她速速下车。
“咴儿——”突然车子猛然一晃,惊得一阵马嘶。
“老爷,车轮被坑卡住了!”车夫下车朝车内禀告道。
“咴儿……咴儿——”
阵阵马惊,大地也在微微颤抖,并伴有物体滑落的隆隆声,太尉下车见积雪从山顶大片滑落,惊恐大喊:“快跑——!”
“爹——娘——”
“老爷——”
声声马惊,淹没了惊恐,车内一片混乱,太尉来不及安排,急忙将车内他们母女二人护在身后,妄想以自己之躯,来护住她们母女的安全,山顶积雪伴随滚木垒石呼啸而下,所到之处,车毁马翻,此处正值狭隘山道,众人无处躲避,几乎死伤殆尽。
滚木垒石未停,又是一阵箭雨,马车被射成了刺猬,一骑快马,个个手持长矛,死神收割一般,挑起了垂死挣扎的家丁,数支浸过桐油的火把,投入了残破的车中,一具具来不及毙命的躯体,被投入燃烧的火中,血染红了整个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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