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熹微,柔风轻拂。
林金蝉抱着一筐子白蘑菇刚回家,就遇上了端着碗汤药,急急忙忙往主屋里跑的林银霜。
“你做什么去?”林金蝉把竹筐子往屋檐下一放,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奶让我把这汤药端去给大姐和李秀才喝。”林银霜实话实说。
“李秀才和大姐在一处?”林金蝉皱起了眉头,她眼珠一转,伸手拿过了银霜手里的碗,“你帮娘做事去吧,这药我给送去。”
林金蝉是林大奎和魏芳的大女儿,林银霜的亲姐姐,她自认自己有三分的姿色,在这小小的苦竹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看姑娘,因此一直对村子里唯一一个面皮白净斯文有学问的秀才心存觊觎。
她自然也知道家姐林小斐一直以来都追着李秀才不放,可恨的是林家的一家之主,她的奶奶一心只护着林小斐,铁了心的撮合小斐和李秀才。
手里这碗浓滚滚,闻起来泛腥泛苦的汤药是什么,林金蝉一猜就明白,不下点药,那李秀才又怎么会看上自家那个肥头大耳满脸麻赖的姐姐?
幸好,幸好自己早回来一刻,把这碗汤药给拦了下来。
林金蝉本想倒了汤药就走,目光往主屋卧房紧闭着的房门处看了又看,然后把碗往窗沿上一搁,悄着声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耳朵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屋子里什么响动也没有。
林金蝉不甘心,一咬牙,大着胆子伸手从门框上摸了钥匙下来,林小斐那个傻子又蠢又笨,一日里连钥匙放哪儿都得忘上三回,所以奶奶特地备了把搁门框上,她偷偷看到过。
待开了门,探头进去一望,卧房外间空空荡荡的,偌大的木桶里热水滚滚,水波荡漾,似乎刚刚才有人洗了澡。
林金蝉恨得牙痒痒,她们这些村子里的姑娘,往后不过都是寻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嫁了,生上一窝的孩子,种一辈子地。只有嫁给李秀才,她还有机会盼着秀才高中,从此改头换面,洗干净了身上的泥点子,做富贵人家的锦绣夫人。
所以李秀才必须是自己的,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林金蝉腰一猫,低身就往屋子里去,李秀才睡躺在里间的床上,可怎么看也不见林小斐。
林金蝉心中奇怪,可她顾不上奇怪,连忙返回房外,端起搁在窗台上的药碗后又重新回到房中,轻轻锁上了房门,端着药碗慢慢向着秀才靠近。
李秀才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一见来人是林金蝉,立马放松了戒备。
金蝉是个好姑娘,李维一直这样认为,每回他被林小斐追得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林金蝉救的自己。
再说了,林金蝉不同于寻常的妇女,粗鄙无聊,她热爱学习,一有空就会前来请教自己念书识字,一年半载的相处下来李维心中早已觉得,金蝉是个秀雅温柔的姑娘。
“金蝉,怎么是你?”李维扯了扯被子来遮住自己的里衣,他实在是太狼狈。
“维哥,这是安神的汤药,你先喝下吧。”林金蝉微微侧了身子,红着脸,把手里的碗往李秀才跟前递,“我特意熬了给你送进来,你放心,我救过你那么多次,这一次,仍然会不顾一切救你出去的。”
林金蝉嗓音软软,话却说得坚定。
“你先喝下药,好好睡一觉,等今日半夜,他们都睡着了,我就来开门放你。”
李维心头感激不已,立马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好!金蝉好妹妹!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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