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我一个人以后,更加艰难了,我只能去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乞讨,乞讨到的钱也越来越少,后来实在乞讨不到了,没办法,我被饿极了,只能去偷东西。”
靳寒转头看向钟离,钟离本来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结果没了下文,一抬头就对上了靳寒的眼睛,无波无澜,看不透一般。
“然后呢?后来如何了?”
靳寒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前方继续说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虽然跑得快些,可是耐不住饿啊,饿的久了身体都虚起来,自然是被抓住了,抓住了他们就打了我一顿,可是没办法,我太饿了,于是第二次,第三次,后来有一次我又被抓住了,他们下手也狠起来。”
“那次我以为我会被打死,幸好有一个人路过,救了我。”
“她不仅救了我,还给了我一些银子,她当时还问我说,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做乞丐?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当时我想,果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人哪里知道我们的艰难?乞丐一圈子里,我哪里那么容易就能混到去最繁华的地方乞讨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在这里乞讨吗?一天下来,也讨不到几个钱。”
“可是她又说,你如今这么年少,以后自然还会再长高,好好收拾一番,去找个活干不好吗?”
“她突然就点醒了我,我为什么非要做一个乞丐?我难道就不能做别的吗?”
“许是……”钟离听到这里,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许是亲近之人的骤然离世,让你回归了一个人的生活,即便你没有说,我想,那个时候,面对这个世界,应该也是无措又恐惧的吧,所以,只能顺着先前的生活轨迹,来保护自己,告诉自己,我一个人,还可以。”
靳寒闻言,转头对上钟离的目光,片刻后,靳寒勾了勾唇,带了些笑意,说道:
“我想,你说得对。”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借着那人给的银子,稍稍收拾了自己一番,在码头找了份体力活,不过幸好,有那份银钱,再加上后来发的工钱,我熬了过来,就这样,约莫过了一年吧,战事四起,我就去征兵了。后来就走到了现在。”
“听闻,你最开始来的是我们征军,最后被上一位执金吾大人看中了,幸好如此,不然可就要明珠蒙尘了。”
钟离有些打趣地说道。
“当时,也算是我技不如人,但,也还好。”还好现在,即便我走了另一条路,也还是遇见了你。
“那后来呢,点醒你的那个人呢,你去找过他吗?”
“后来……没有。”后来他在码头干活的那段时间,一下工后,自己就时常去街上有意识地等待,搜寻,就是希望可以再次遇到她,他觉得,至少应该向她说一声谢谢,好几次,他都看到她了,她还是一脸的明媚和潇洒。
次数多了以后,他才发现她是会武功的,当没人跟随她的时候,她大多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有一次,当他觉得自己的着装和仪态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时候,其实那是他那时候最好的一件衣服了,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走上前去,想告诉她,当初那个乞丐,果真又长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乞丐了。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走到她身边了,马上就可以进入她的世界,他听见她身边的小厮称她大小姐,和她说:老将军回来了,咱们快回去吧。
那个时候,靳寒才知道,原来她是将军家的千金小姐。
靳寒平常见到的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皆是出行有轿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钟离的身份。
原来她是将军家的千金小姐,怪不得她一个女孩子会武功,出行还有许多小厮保护她,怪不得她言行衣着皆不俗,怪不得。
那一刻,靳寒好像切身地体会到了老乞丐曾和他说过的一个词的意思:
云泥之别。
自己和她之间,就是云泥之别。
他只能定住了脚步,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她。
直到征兵的消息发出,他知道,原来负责选拔的就是她的父亲,只要被选上,就有机会成为她父亲身边的人。他有欲望,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要的,不仅仅是应征入伍,自己一定要被选上!
只可惜,只要有竞争,就会有手段。
自己还是落选了,不过也正因此,他遇到了生命里又一个重要的人,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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