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琼笑着抬抬手:“子孝不必多礼,起来吧。”赵子孝恭谨地起身,一抬头,这才看到苻琼身后的女子,他不禁一愣,又马上敛下眉眼,将二人请到上座坐下。
“禀报陛下,臣担任亿洲城刺史已有三年,尤记得刚上任时亿洲城官员腐败、民怨载道的景象,这三年来,臣不敢有负陛下看中,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先是整顿了官府风气,又陆续放宽了民生税收,现下盛赋收关在大牢中,他与...京中来往的信件都已在我这里压着了。”
赵子孝虽跪在地上,这禀报却说得掷地有声,华桑也不免对这个清瘦的男子另眼相看起来,他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能坐到刺史的位置上,并且在短短三年内,将地头蛇盛家彻底推翻,十二分之不简单也,也难怪他和苻太子说话能如此有底气。
苻琼笑着说:“我一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你做的很好,比我预期的还要好一点。”
赵子孝双眼炯亮,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仿佛被苻琼肯定,是他得到的最大的赞扬。华桑心想,苻琼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在属下心目中地位挺崇高啊...她转而想到了碧海森林里自己那几个小跟班,天天和自己插科打诨,跟着自己无恶不作...啊不是,逞凶除恶。眼下和苻琼这么一对比,她就觉得自己就像地痞流氓的头头似的,没有一点高级感。
苻琼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沉吟了一会,低声问赵子孝:“那信件中有直接的证据吗?”
赵子孝摇摇头,说:“只能说是矛头指向...但没有能定罪的证据。”
苻琼轻轻嗤笑一声:“早料到会这样,那老狐狸不可能这么轻易留下把柄的。走,带我见见盛赋去。”
赵子孝看了华桑一眼,低头起身在门边恭候着。华桑眨了眨眼,和苻琼说:“大牢阴湿,不如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吧。”
苻琼侧身,含笑看了她片刻,说:“嗯...也可,那你在这里坐一坐,我一会儿就回。”
苻琼和赵子孝撑起伞,快步地走入了雨中,华桑看着苻琼渐渐消匿于雨雾的背影,心里也有些潮潮的感觉。京城盛家,二皇子母妃的娘家,其家族势盛,几乎压下了皇后一头。虽然华桑并不知道苻琼和他二弟之间是怎样的情形,但就从家族来看,二皇子后头的盛家定是不甘心让苻琼轻轻松松接受皇位的。
这等楚国内部的纠葛,还有他培植的党羽,他就这样坦荡荡地展示在她一个外族人面前。
他难道是个性真诚吗?也并不是,若真是毫无城府的人,不可能稳坐太子之位,也不会令有才能的手下如此敬服。
华桑觉得苻琼是有大智慧的人,和人接触时,他往往能一眼看出对方的本质,这种眼光和华桑自己看人时的直觉有些相似,但好像又更厉害一些,自己只能分辨善恶,而苻琼却可以分出三六九等、有用无用,并立刻用最合适的态度给与回复。但又觉得他有些狡猾,就像自己,他一直在以最真诚的态度加以照顾,自己常常觉得他是值得信赖的好伙伴,但是...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呢...他也是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吧...
华桑看向屋外湿淋淋的枇杷树,有些惆怅有些迷惘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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