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日子总是很难熬,更不必说被迫陷入的黑暗。
琼檀紧闭着双眼,如果每日不是林修给强行灌下些汤药,这些日子恐怕无法续命。
黑暗中,她看到前方的人影,那是一个青衫男子,背对着她,站在一株梅树旁,负手而立,清冷自傲。
她张开口,想呼唤,却想不起他的名字,那名字明明就在嘴边,却出不了口,琼檀急得出了一身汗。
林修见状急忙派人再去请大夫,连着七夜,夜夜盗汗,不知这样的情况延续下去,这姑娘还有几分生机。
“谢……谢……景琛……”
模模糊糊地,琼檀喊出一个名字。
谢景琛。
林修凑近想听,那模糊地呼喊声已经消失了,琼檀皱着眉头,一身重伤。
大夫把过脉,摇摇头,叹了这些日子第一百四十九口气。
“伤的太重,太重,实在是太重了!就是拿药吊着这姑娘也是在受罪,还不如任她去了!”
大夫是回春堂里的老医师了,行医四十余年,经验颇丰,在麟州里也是有名号的。
林修转头看看床上脸色惨败的琼檀,眼中不忍。
“您再看看,再看看吧,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老大夫摊开两只手,什么也没说,走了。
又过了几日,到了过年的时候,年节算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一个节日了,家家户户都得逢这场戏,作这场乐。
回春堂里的人都感受到了,堂主最近半月心情很不好,不是很不好,是极度不好,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重伤,快不行了,这回春堂的年气也跟着不太浓郁。
“堂主,还有最后一个灯笼,多出来了。”
林修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眼底下有深深的乌青,看样子好几宿没睡好了。
“随便放着。”
那伙计刚要走,他却又给拦下:“等着,还是给我吧。”
林修把灯笼拿进琼檀的房间,她还是紧闭着双眼,只是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她更瘦了,气息也很微弱,只是都这样了,还吊着一口气,回春堂的人都说,这事儿怪得很。
“琼檀,其实……血无月对你下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没能救你,都怪我怯懦,还有……还有罗大人,他不愿给你瞧病,我也没敢劝他……你这样不醒不睡,都是在折磨我吧……折磨我的良心……”
他将喜庆的红灯笼挂在床边,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林修在江湖上混了多少年,杀过人也放过火,探听情报也逼良为娼,还从未有这种束手无力的感觉,一条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流逝,而这人就是将他从暗无天日的暗牢中救出来的那个人,他还曾说……要娶她为妻,让她成为同刺史夫人一般的存在。
琼檀的手骨被用竹棍定了形,不知道里面的骨肉有没有长好,他也不敢看。
谢景琛。
他又想起了这个名字,能在重伤昏迷中还这样惦念着的人,想必对她很重要吧。
林修突然觉得心口有些憋得慌。
“唔——”
床上有些动静,林修惊喜地看去,琼檀的眼睫毛颤了颤,张开了眼睛。
“水。”
林修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一声把他叫回了现实,赶紧到桌上给倒了杯热茶。
琼檀的身量明显瘦了不少,也没什么精神,林修朝外面喊道:“快去告诉罗大人,琼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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