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冬把她带到医院了,上了药,不过……她在医院里发疯似的打伤了护士。已经被转入精神科了。”
精神科?晏尔疯了?
弋阳觉得头疼,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不受控制。他往睡着的小孩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站了几秒,向左还是向右,他犹豫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决定离开住院部,去了晏尔所在的医院。
晏尔在精神科里依旧不安分,嘴里嚷着:“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几个女护士追不上这个上蹿下跳的年轻女孩,跑出病房被抓回去的晏尔力道很大,挣脱了护士的手又跑了出来,碰上了来找她的弋阳。
“哥,你回来了?”晏尔看到弋阳,眼神瞬间温和起来,语气也变得甜腻,笑眯眯地跑上去抱着弋阳问:“哥,你跑哪里去了?他们要害我。”晏尔变换了眼神,凶狠地瞪着追来的护士,手指着前方。
“他们不会害你。”弋阳轻轻拍了拍晏尔的肩膀,牵着她的手向护士走去,晏尔本在努力挣扎,却在弋阳紧握的手里感觉到了安全,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哥,我们的孩子呢?”晏尔笑道。
弋阳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问道:“你还记得他几岁吗?”
“两岁。”晏尔笑道。
“他已经三岁了。”
“不对,孩子就两岁。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回老家吗?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回去吧?我想去看看你们老家的鸡蛋花。”
晏尔只记得刚出狱的事情了。这些话,她曾经说过。
那会儿她捧着一束花来接他,挽着他的手非常开心,完全没把他当做一个刚出狱的囚犯。
晏尔把他带到自己租的房子里,给他理发,剃胡子,换了新衣服,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
晏尔就是用这样单纯的眼神渴望地问:“哥,我们回你老家吧,听说你们老家有一种鸡蛋花非常美。”
弋阳当时不愿意,给小莲父母家里打了电话才知道,自己的母亲过世了,怎么过世的婶母不说,他的父亲在母亲过世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弋阳痛心疾首,带着丧母之痛,带着晏尔和孩子,连夜赶回了老家。
小莲母亲说了弋阳母亲下葬的位置,却不知道弋阳什么时候回去,也不想知道。自己的侄子在这个村本就不受欢迎,要不是学习成绩好,还有一点可取之处,村里人担心他将来发达了回村报复,早就把这个人赶出村里了。
弋阳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是带着晏尔和孩子祭奠了母亲。也许因为自己入狱,母亲就是被父亲打死的,婶母不敢说罢了。他当时像发了疯的野狼,跪在墓地嚎叫直到天亮。
他要复仇,他要相关的人都付出代价,徐冬冬跑不了,他亲生父亲也跑不了。
他需要晏尔帮他。
现在仇报了,晏尔疯了,四儿也被人伤了,只剩亲生父亲没有找到,母亲当年的遗愿没有完成。这两件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需要他去履行。
可他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复仇成功后应有的快感,反而更加愤愤不平。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有侧忍之心,他本应该成为一个毫无人情的反派,成为一个危险的社会分子,他有这样的权利和资格。
但他,却养了仇人的儿子,还来照顾这个疯女人。
“你的眼里也有光。”四儿曾经对着他笑着说过这样的话,那是一个阳光的午后,他给同学补习,四儿倚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时说的玩笑话。
他心里苦笑,终究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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