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心里难过,对生离死别开始有明确具象的感受。弋阳坐了牢,小莲也要走了,高考以后就要各奔东西,她渐渐有了一个感受,成长,就是逐渐失去的过程。
“那你还来吗?”
“可能……不来了。我妈妈让我回家结婚。”
“结婚?你还这么小呢。”
“在我们老家,不小了。”小莲笑。
“那……你堂哥,回去了吗?”
小莲摇摇头,“堂哥没有回去,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留在这里高考吧,堂叔也不说。我去找过堂哥,他们早就退房了。估计堂哥不知道堂婶过世吧,要不然不会不回去的。”
“那你哥哥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四儿想做点什么安慰小莲和他堂哥的事情,想来想去只想到了钱,便把自己这些年存起来的钱转一部分到小莲账户里说:“这个不多……麻烦你代替我表达我的哀悼。”
小莲不肯要,四儿说:“要是你哥哥回来,你告诉他,将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沈洛枳一定交他这个朋友,你还要告诉他,以后的路还很长,让他节哀。”
小莲只好收了四儿的情。她想起来一件事,又对四儿说:“小姐,那几千个电话我都查完了,确实有一个你给的号码打进来过。”
四儿脑袋一蒙,问:“什么时间打进来的?”
“我哥来拿蝴蝶兰的时候,他走了一会儿,有一个电话。我当时看是陌生的电话,我没接。后来你生日宴那天大概十点左右,又打来了一次。”
“是同一个号码吗?。”四儿想着,那会儿弋阳还在给他发短信,也许当时有什么事才又打电话来了。那为什么不是直接打自己的电话?
“是。”小莲确定的点头。
四儿大脑突然嗡了一声,感觉事情怪异。
“你堂哥知道家里的座机号码吗?”
“知道。他平时找我都是用我堂叔的手机,所以我记得我堂叔的电话。”小莲回答。
四儿有一种错觉,马上拿出储存在自己手机中的弋阳父亲的号码要求比对。这一比对,四儿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这么巧合。所以,弋阳监狱里的那盆花是蝴蝶兰。他那样保护那盆蝴蝶兰,是因为要送给自己吗?
“你堂哥有说为什么要蝴蝶兰吗?”
“他只说是送同学的。”
“你哥哥是不是个寸头?”
“嗯,小姐怎么知道。”
“你哥哥……”四儿泣不成声。
她想说弋阳在监狱里,但是想着既然弋阳家里人都瞒着小莲,她不应该多嘴。
她把伤痛隐藏在心里,擦掉眼泪说:“小莲,我想着我留着那些钱也没用,都给你堂哥家吧。”四儿又将剩下的将近十万的存款要给小莲,小莲吓到了,忙说:“小姐,你给我我也不敢要啊,这么多钱。你要是想给堂叔他们,等你毕业了,得空了,再去。”
小莲又补充到:“我们虽然贫苦出生,但是无功不受禄,也不会白白的接受你那么多的烧埋钱的,小姐,你太善良了,以后可不要被人家骗了……”
“那……你哥有账号吗?”四儿问。
“没有吧,他们打工都是现金结算的。”小莲的话让四儿更加伤感,她决定把这笔钱留着等弋阳出狱,将来再上学的时候用得着。
“小莲,谢谢你。”四儿突然拥抱小莲,眼泪簌簌直掉。“请你帮我向你婶多烧点纸钱……”
三年,对很多人只是弹指一挥间,对她和另一人,却度日如年。她准守和父亲的约定,再也没见过弋阳。
她也曾想过忘记弋阳,忘记高考,忘记自己曾经的梦,想躲得远远的,重新塑造一个与他无关的记忆,假装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但是他在她的梦里任意穿行,梦里的他穿着她送的汉服,出现在她的生日会上。
每次大学回来陪伴父母时,四儿都要去那几栋拆迁户外面走一圈,期待能再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期待下一秒,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可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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