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让史钰儿恢复记忆,让她知道自己的过去,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后来发现他错了,史钰儿自己不愿意想起过去,当下对她而言已很幸福,她已知足。
他亦觉得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父母家人,还有一个男人爱着他,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过去满是创痕,何必要去记忆起了?
而他,亦不能给她一份爱,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爱过一个人,便永远忠于这一份感情,至死方休。这一份执念于他,与生俱来,连普元禅师也无法根治。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如丝如絮飘落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微凉。
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在青黛山脚下,那麻衣道士为他和司徒南芸算命的情景,麻衣道长说他执念太深,他不以为然,如今,他算是明了了。
了凡笑了笑,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洒脱。
即便放下放不下又有何妨?想要放下本也是一种执念,不是吗?
花自飘零水自流,任它而去,任它而流,顺乎自然,顺乎道法,不亦很好?
他突然间开悟了
。
史钰儿大婚那天,十里红锦铺地,宝马香车排起了长龙,轰动了整个衍都城。
她笑靥如花,大红的嫁衣随风飘扬,似火似朝霞,美得倾城。
了凡站在人群中目送她的嫁车一路离去,一直到视野尽头。
“钰儿,祝你永远幸福,快乐。”
三年后,了凡离开衍都,他守护了史钰儿三年。
那个男子果如史钰儿所说,待她很好。
马车上的那一个体贴搀扶的举动,游园时那一道温婉的目光,穿越人潮时那一双大手的呵护,夕阳夕下,那一道衣角相连默契的背影。
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深深的爱,润物无声,于细节处见真情。
这一份爱,了凡读取到了。
他欣慰,心安。
是时候离开了!
庆国寺里,秘密来了一位客人。
原本热闹喧哗的皇城第一大寺庙,一下子肃静了很多。
听风轩里,坐着两道器宇不凡的身影,茶香袅袅。
“要是我不来见你,你也不会来找我吧?”
说话的是一个紫色锦袍的人,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定而睿智的光芒,亦有一种不怒而威不凌而厉上位者的气场。
“你知道,我这人淡了凡心,冷了性子,更习惯闲云野鹤无牵无挂的日子了。”了凡笑了笑,“皇上一切都好,天衍四海之内太平,我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紫衣锦袍人自然便是严玉驰,这几年,虽未常见了凡,但与他已成了莫逆之交。
“你不操心我不假,但史钰儿你可没少操心。”严玉驰笑道。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双天子之眼。”了凡道,“我曾有负于钰儿,如今她一切安好,我也可以放心而去了。”
“你呀,说你无情你亦有情,说你有情,你亦无情,真叫人难以看懂啊。”严玉驰感叹。
“何必单说我,皇上不也一样?”了凡透彻的双眸直视着他。
严玉驰被他的目光看穿,有些不自在,“不说这些了,今日我是来送行的,你打算去哪里?”
“这几年一直云游四海,最近在庆国寺听一明法师说法,亦有所悟,倒也想静一静,你要是哪天想微服私巡,就来水镜山来找我吧。”了凡道。
水镜山上常年云雾缭绕,山顶大半年寒霜白雪覆盖,只有三五个月唯见清风朗月朝霞落日。
了凡日日参禅悟道,诵经之余,有时便于山顶清啸,惊动云中之雁驻足聆听,有时兴起吹笛,笛声悠扬,惹得走兽闻讯观瞻。
如此日复一年,年复一日。
当年的明悟已长大成人,开始了远游的时期。
水镜上那一抹飘逸出尘的身影旁,又多了几个小徒子徒孙,他们围绕着这位可亲可敬的师父,倾听他那一段不平凡的岁月故事。
他们的师父呵,早已声名远扬,成为了令人肃然起敬的了凡禅师,他们的师父呵,一生是个传奇,云海幻灭,山川异景,而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刻下年轮的痕迹。
传言,他已悟道,超凡入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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