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屋,穆芸筝就见燕溪坐在坐榻上看书。
许是吊着胳膊多有不便,她便以手支颔,肘弯托在小几上垂眸览阅。背对窗棂,沐浴在午后阳光里,发髻耳廓染了金光,越显她肤质莹润,整个人的状态也颇为慵懒闲适。
听到穆芸筝进门的动静,燕溪抬头,有些局促的合上书册:“我闲来无事就从你书房里找了本书来看。”
“无碍,只是我屋里大多是些记载岐黄药理的手札,你若看不惯,日后吩咐环儿她们替你寻喜欢的来便是。”穆芸筝内心年龄比燕溪大了两折还多,气性一过,自是不会将她的过错放在心上。
也是二人不太熟稔的缘故,燕溪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穆芸筝知她心思敏感,即便知道些许内情也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在中屋桌案前坐下,提笔将先前的方子写完。又想到镇疆王的嘱托,心里总有些不可名状的情绪缠绕,百爪挠心一般,于是她起身绕过燕溪,来到了藏书耳房之中。
她前世作为医学生,具备有一定的绘画基础,加之这辈子勤勉不辍的练笔,虽不及张纤手那等臻至化境的国画大师,但在此道上也算小有所成。
她选了支小楷毛笔,心有所想,下笔如有神助。直到丫鬟们来唤她去前头用饭,她才惊觉外头天色将暗。
搁下笔,揉揉酸痛的肩颈,穆芸筝站起身,临迈出耳房的时候看了眼案上的画作,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等来到中屋,就听到丫鬟们正与燕溪说话。
清音道:“陈姑娘没有听错,东家让您和姑娘一块去前头用饭呢。”
燕溪原以为穆芸筝留自己在后院,是不想她去前院吃排头,如今宋公不计前嫌原谅了自己,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正踌躇间,穆芸筝上前拉了拉燕溪的袖子:“一家人吃饭,哪有长辈等后辈的道理,快走吧。”
说着拉了她出门,丫鬟们则规规矩矩跟在后头。
燕溪视线低垂,看向穆芸筝与自己交握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她试着握了握穆芸筝的手掌,能摸出她手指一侧带有薄茧,这是常年握笔造成的:“你的手怎地这样凉?”
穆芸筝头也不回道:“许是少时断奶断的早,落了些不足吧。”
关于她的身世燕溪倒是听姨母说过一耳朵,毕竟圣人把她赐婚给表兄的时候,她也怅然若失了许久。即便是知道自己没有与他并肩共治天下的命,但哪个怀春少女会希望心慕的檀郎与她人结发偕老。
但谁又能想到,才不过半年多的功夫,皇庭易主,大权旁落,这天底下除了宋宅,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燕溪隐忍半晌,终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秋日渐凉,还是穿暖和些的好。”
穆芸筝自然听得出来,她会这么说,即是关怀,也是服软。
身后四个丫鬟亦是面面相觑,很是欣慰她能心平气和的与姑娘相处。
翌日。
穆芸筝早早起身,将自己拾掇完毕后,怀抱着软布包裹来到前院,与外祖道了别后,迈上了前往长安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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