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筝为人向来是有一说一的性子,她推开了李吴一的手,“我是医者,比你更懂曼陀罗的药性。我问你,你先前不肯据实相告,为什么现在肯说了。你又要带我去哪,环儿她们呢,姥爷呢?你们……”
说到此处,穆芸筝突然豁然开朗,她盯着李吴一半明半暗的脸,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合起伙来坑我?”
早上的事可能是个巧合,但姥爷将计就计为难李吴一,其目的根本不在敲打。姥爷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把脸涂黑就认不出来他是谁。他会装作不知,明显是在试探李吴一的为人到底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后来她到了堂屋,其余三个丫头并没有在场,从始至终她只看到了环儿一个,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她们就在密谋药晕自己的事。
清韵胆小怕事,在外还没有清音有担当。但她能够蒙混过关,全是仰仗了自己对她们的信任。戴巾帕也不是什么自觉,倘若她不做防范,照自己从小接触药物的体质来看,谁先被药倒还是未知之数。
穆芸筝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她拿她们当小姐妹,可她们却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算计自己。
她惨笑一声,看向李吴一的眼神都变了,“你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与富家女公子私奔的落魄郎君?”语气已是满含讥讽。
李吴一道:“看来宋公说的没错,就不能让你醒着。”说着他从袖袋里摸出手巾。那手巾明显洗过了,还带着一股皂荚清香。
他又从包裹中翻出一只药瓶,沉甸甸的,明显装有液体。
穆芸筝戒备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她努力想要撑起身体,但可能是吸入太多曼陀罗毒的缘故,身体仍然处于麻痹状态。也因此,穆大夫平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原先她会答应姥爷这门亲事,是因为在扬州时自己欠他一个交代。如今姥爷自作主张将自己托付给李吴一,最坏的结局就是在未来的岁月里,她要和眼前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可她不喜欢李吴一,就算他长得再好也不喜欢,更不想跟他走。
未经当事人的同意限制其人身自由,放在后世那妥妥就是绑架。自己也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经此一役,也只会对眼前的这个人更加厌恶。假如余生都要以这样的方式与他相处,她宁可现在就找条河跳下去淹死。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有长辈亲族,姥爷他养育我十几年,我若一走了之,与皇家的婚约怎么办?圣人若追究起来,全境搜捕,你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李吴一倾过瓶口打湿了手巾,恍若未闻。
“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只是被表象迷惑了而已。你还这么年轻,既然固北军不留你,就去东煦军,镇西军,总会有一位爱才的将领欣赏你。到时候你大展抱负,步步高升,将祸害过你的人通通踩在脚下,岂不是比带着我隐姓埋名更加爽快。”
只是李吴一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哪怕穆芸筝开口求饶依旧无动于衷。
车厢内空间本就不大,姑娘能逃到哪里去,只消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肩膀。
穆芸筝挣扎起来,去掰李吴一的手,但使不出力气,越发显得她像是在蚍蜉撼树。
“我告诉你,我会提纯各种化学药剂,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你最好不要惹毛我,否则等我恢复体力,我定叫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穆芸筝虽然使不上力,一张嘴却能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李吴一无所谓的笑笑:“其实姑娘说对了一件事,在下并未将你放在心上。但我如今孑然一身,没有别的办法报复李唐皇室。好在你的外祖提醒了我,既然圣人可以横刀夺爱,那我也一样可以。我报复的方式可以温和一些,不会把你搞得不成人样。而你呢,照样是未来的皇子妃,只不过回去后可千万不能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毕竟我只是个亡命之徒,你却是要嫁入皇室,日后登顶后位母仪天下的人。”
穆芸筝听完整个人都吓傻了,虽然她两辈子未经人事,但作为医生怎么可能没有读过关于性,爱方面的知识。“我昨天晚上怎么没趁机下药,把你毒死算了。”
李吴一道:“昨晚?你是不是直到刚才还一直觉得我是个好人?可惜你猜错了,在俗世污泥里摸爬滚打久了的人,连骨头都是黑的。”说着用手巾捂住了姑娘的口鼻。
可能是危机时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穆芸筝趁他注意力全在自己脸上时,屈膝往他下腹踢去。
李吴一眼疾手快回防握住了姑娘的脚踝,穆芸筝已经偏开头去,一口咬在了他腕上。
也亏得她是个大夫,知道手腕内侧的皮肉最为脆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咬下去,要不是李吴一及时抽手,差点被她叼下来一块肉。
而他那边一痛,另一只手的钳制也就松了几分,穆芸筝赶紧蹬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往车门爬去。
将将爬到外头之时,突然感觉到脚踝又被制住,李吴一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他毫不怜惜地将姑娘拖回车内,随后用膝盖顶住了她的背。
穆芸筝登时像是一只被人摁住龟壳的乌龟,任由她怎么扑腾都挣脱不开。
人在盛怒之下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李吴一再次用手巾捂住她口鼻,这次为了让她不再挣脱,更是固定住了她的后脑勺。
没一会儿姑娘安静下来,渐渐眼皮沉重,彻底昏了过去。
李吴一怕她耍诈,扯下她的发带反剪了她的双手。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姑娘侧翻过来。
只见她嘴角尤挂着血丝,即使昏迷不醒也蹙着眉头。
李吴一颓然坐倒,看着自己腕上的口子露出迷茫痛苦的神色。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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