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泉二字,前朝奉秦所赐,前朝时期,在这二字的城门处,凡骑马坐轿者,须下来步行入城,否则如同冒犯皇权,便要开刀问斩。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
自奉秦被灭之日起,麓泉二字便再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淮汉太祖将文人五家发配到这麓泉,麓泉城便成为了麓泉五家。
而淮汉太祖的确如百姓歌颂的那般英豪盖世,心胸无疆。虽说最恨那些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文人弄权,但麓泉五家没被灭门,就是太祖胸怀最好的证明。连让本朝开国功臣日日抨击的奢华至极的前朝皇宫,也依旧静静的立于苏城,区区一个重创后的麓泉五家,太祖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
柳不语到了城门口,看着那早已被岁月腐蚀的字迹,有些感慨。
麓泉二字依旧,却早已没有了下马的规矩。
麓泉城所在的古岸郡与南疆只相隔着一州之地,但自从七十多年前南疆沐府对太祖俯首称臣,南疆便改为南郡,麓泉城便再也没有经历过战事。
而麓泉五家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初入麓泉便用了不计其数的财力人力,将麓泉城好好修缮了一番,那用青石砖堆起来的三丈多高的厚实城墙,比古岸郡郡守所在的临江城还要气派。
城门口只有四个士兵把守,站的东倒西歪,懒散不已,连柳不语都能看出这些士兵的战力绝不比一个农夫强上多少。
柳不语走向城门,手握长矛的老兵油子瞟了眼柳不语,一看是个没油水的小道士,就不打算盘问,毕竟站城门的苦差事,没有三分利,谁又愿意多事?
进城后,便是一条直通坊市的大道,街上人群虽然还未到车水马龙的程度,但也差之不多。
柳不语没有急着去晏家,而是转头走着紧靠城墙的小巷。
一旁的青石砖的城墙,墨迹点点。
五大家出资修建的城墙,没起到什么御敌的作用,后来大概是五大家想着必须让自家族人抒发下诗书酸气,就允许城中之人,皆可提笔在城墙写诗,所以现在的麓泉城城墙上,诗句可是不少。
“哈哈哈,有趣!有趣!”
小巷前方出现了一位头戴白纶巾的少年,眼睛有些大,年纪与柳不语相仿,指着城墙上的一首诗哈哈大笑。
柳不语望去,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城墙上写着一首咏雪。
什么东西天上飞
东一堆来西一堆
莫非玉皇盖金殿
筛石灰呀筛石灰
…….
白纶巾少年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一会,笑到最后脸都有些变样才停下,咳嗽了两声,自言自语说道:“今天溜出来可算值了。”说完站了起来,才发现一旁的柳不语,吓了一跳,问道:“道长在此有事吗?”
柳不语看着他面善,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道每次来城中,也喜欢看看这些城墙上的诗词。”
这少年也是自来熟的性格,一把拉着柳不语,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激动的说道:“道长阿,你是第一个与我志同道合的人,这城里认识的人,都嘲笑我这爱好,说脑子有毛病才会天天在这城墙上找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看。”
柳不语感觉少年很有意思,笑道:“是那些人不懂公子的高雅情操,公子不必在意。”
“真的?”
柳不语认真的点头说道:“绝无半句虚假!”
随后
这白纶巾的公子开心的拉着柳不语,聊着这墙上那些稀奇古怪的诗句,吐沫横飞,越聊越起劲。
……
……
“道长好见解!”
“公子好文采!”
“道长说的这诗我还没看过,敢问是在城墙何处呀?”
“公子往前走五百步。就能看到了,是被一些杂物挡住了。”
“不如道兄一同前去。”
“兄台请!”
……
不多时,
两人聊的口干舌燥,柳不语也第一次有人跟他聊这些,也聊的津津有味。
白纶巾的公子抬头看了看时辰,有些慌乱,不过神色还是兴奋不已,说道:“道长,还未请教名讳。”
柳不语作揖回道:“小道姓柳,名不语,公子称呼我不语便是。”
白纶巾公子回礼道:“在下姓陈,名子玉,道长称呼我子玉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
陈子玉说道:“道…不语,我家里还有点事,得回去了,有空来城东边我家里做客。”
说完陈子玉便急匆匆的跑了。
柳不语笑着摇了摇手,这陈公子可真是糊涂,城东边这么多人家,自己哪能找得到。
可陈子玉已经跑的踪影全无,柳不语也只能等日后有缘再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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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在的地,何时少得了吃喝玩乐。
书读的多了,想的便多了。
走出小巷
随处可见街道上卖唱卖艺的,做小吃糕点的,两边榆树下老头子们下棋聊天,好不快活。
柳不语也来过几次麓泉城,还算适应,可花蝴蝶就不一样了,要不是柳不语按住花蝴蝶后,再三的警告,估计这小家伙现在已经把这条街闹的人仰马翻了,花蝴蝶的利齿可不是一般百姓对付得了的。
柳不语这走走,那看看,其实都是在为了花蝴蝶,看看小家伙有什么想吃的,可走了好久,花蝴蝶对这些吃食都嗤之以鼻。
柳不语决定先不管这个小家伙了,先让自己填饱肚子。
忽然
一道身影挡住了柳不语的去路。
“这城中居然有暝走这等奇兽!”
柳不语看着眼前出现的了一位灰白眼眸有些邋遢的中年人,一身儒士长衫,防备的问道:“你为何会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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