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湫,听你爹的话,跟我们回去吧!”
外面下着雨,婉湫披麻戴孝跪在屋里,远道而来的爹娘在一旁安慰着她。
“你们再这歇一晚吧,明儿再走!”
说着婉湫便站了起来,挤了挤笑容看着爹娘继续说道:
“我即已嫁了他人,这便是我家了,您两老就不必再多劝了。”
她娘一把握住婉湫的手,不禁眼角翻起泪花:
“可你这才来了几个年头,这,这年纪轻轻,娘不忍心啊!”
婉湫倒是没显得多么的难受,而是紧紧的握住她娘的手,说自己会过得很好,叫他们放心。
当天,婉湫父母没再多留,因为家中有事便走了。
这连续操劳数日的婉湫,这才一下子闲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她三年前嫁给了秀才王泽,而就在前不久,王秀才带着自己老娘去城里寻医看病,婉湫独自在家做饭等着他们回来。
就在回来的路上,突遇暴雨,路过河边时,老娘年迈,脚步不稳,稍没站稳便摔了一跤。
王秀才扶她不住,老娘从斜坡上往河里滑了下去,而救母心切,王秀才想都没想便急忙跟了下去。
可暴雨倾盆,河水渐长,还没来得及,王秀才便同老娘一起被洪水打了去,最后就连尸首都没找着。
黑夜袭来,屋里燃起了烛灯,婉湫依旧静静的坐在灵位前。
这些天来,她连一滴泪都没落过,不是不够悲伤,而是家里所有的事都得她一人操办,毕竟家里就她一个人了。
这时她眼角不禁滚落下晶莹的泪珠,没有哭喊,但却泪流不止,婉湫一边以手掩面,一边擦拭着脸庞上的泪。
夜里很静,外面的雨也停了,婉湫的抽泣声让人倍感伤痛,像是悲伤到难以抑制的悄无声息,像是一定要坚强,生怕别人看见了那份软弱。
就在这时,屋外一声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绊倒了一样。
婉湫急忙抑制抽泣,朝屋外喊道:
“谁?”
她有些害怕,毕竟这空荡的屋里除了她,再无别人。
她犹豫了片刻,突然便站了起来,像是门外有所期待一样,朝屋外跑去:
“相公,相公,是你吗?”
婉湫一把将门打开,可院内空荡荡,但她依旧朝四周喊道:
“娘,是你们回来了吗?”
可除了远处的几声狗叫,并没有任何回应。
悲痛欲绝的婉湫上前去将掉在地上的凉衣竹竿放到架子上,然后转身缓缓进屋。
进屋后婉湫看着那两个灵位说道:
“要是你们回来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可日子总得要过下去,数日过去,终雨过天晴,婉湫将屋里屋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正逢芒种季节,她也扛起来农具去田里开始劳作。
一大片金黄色的小麦,跟着风左右的摇晃,之前雨水是大了些,但不影响今年的收成。
婉湫戴着草帽,弯着腰,一刀一刀的割着麦子,割累了,他就站直了腰,在太阳底下休息片刻。
往年都是王秀才抢着做的事情,她还没动几刀,王秀才便赶紧要她歇着,生怕她累着。
而如今满头大汗,能与她相互照应的只有那麦田里站着一动不动的稻草人了。
割去一小块地儿,婉湫便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去乘凉喝水。蝉鸣噪耳,她看着自家这一大片麦浪,随风晃荡,接着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收割的人。
只见别家地里头,都是好几口人,你歇我忙,时不时搭把手,婉湫不禁心中有些难受。
她将目光收回,看着自家麦田里的稻草人,自顾自的说道:
“你也帮我搭把手,我也给你递口水喝!”
说着婉湫便走向稻草人,她把自己草帽脱下,给稻草人戴上,然后扯了扯它身上被日久风吹日晒而旧坏的杂草。
“水就不给你喝了,帽子给你。”
这个稻草人是王秀才亲手扎的,身高也与他齐高,这样一个人忙活下,对于婉湫来说,也算是个很好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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