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抬起头,看着这位年轻的护国公主,这位公主从小就被判定命带不详,有祸国之相,被驱逐过,被追杀过,却在十一岁莫名继任尊位,用铁血的手段震慑其他五国,纵使百万大军压境却无人敢进犯分毫。
左相年过七十,双眼却依然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但是如今,他越发的没办法看清这位年轻的公主了,“凤栖宫走水那夜,您回朝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穆绾庭眯了眯眼睛,心道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比眼里只有权力的皇后难对付多了。
“皇后如今已经醒了,足够主持大局,何须本座操心。”
“皇后虽然清醒了,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强行主事,恐会被北辰使团轻看。”
穆绾庭审视了左相半晌,突然站起身,走到左相身前,伸手将他扶起来,“左相先回吧,容本座考虑考虑。”
左相刚离开,洛凌君就从另一边的回廊走出来,“左相年过古稀还在忧国忧民,实在令人钦佩。”
“我也钦佩他,但更多地是为他不值。”穆绾庭看了他一眼,“以他的才能到哪里都能造福一方,但是为了凉泗,不值得。”
不等洛凌君开口,她又继续道,“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可不是这把老骨头能救得了的。”
“公主也不能?”
“不破不立。”穆绾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声音无波无澜,“和治伤一样,如果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涂点药过几天就会自己痊愈,但如果伤口已经溃烂,就要狠心把腐肉刮干净,才能阻止周围的肉继续腐烂。”
穆绾庭的手上缠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覆住里面淡青色药粉。
洛凌君也看着穆绾庭的手,“公主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了,为何还在担心。”
“皇室和制度烂透了,但百姓是无辜的。”穆绾庭笑了笑,看着洛凌君,“我守在雾城那么多年,你以为守得是什么?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皇权吗?”
洛凌君也笑了,穆绾庭的眼光和见识终究是别的女子不能比的,“公主离开凉泗,准备去哪?”
“先四处走走,然后找个山水秀美的地方隐居。”穆绾庭语气很无所谓,像是在说一个考虑了很久的决定,又像是一句随口说说的话。
穆绾庭笑了笑,洛凌君无法从她的话语里分辨出真假。
“公主会到北辰走走吗?”洛凌君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穆绾庭点点头,“会有机会的。”
第二日,左相早早的就带人等在大祭司府外,也不让人通传,就立在府外候着。
红衣听人来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并没有报给穆绾庭,等穆绾庭睡醒,喝了一小碗粥她才开口。
“等多久了?”穆绾庭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快升到头顶了,责备的看着红衣,“左相年纪大了,站在日头下,要是晒出个好歹,你能负得起责任?”
红衣跟在穆绾庭身后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撇嘴低声抱怨,“咱们府门口有的是阴凉地,左相又不是大傻子,哪能那么实在都站在大太阳底下……”
抱怨的话还没说完,红衣就说不出话了,府外大傻子左相带着一众傻子大臣,直直的站在日头下,每个人都晒得脸通红,外衫也被汗水湿透,看得出站的非常实在,没有一位大人偷偷乘凉。
穆绾庭侧头看了红衣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对这些老臣的招数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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