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缨方才在林间听到了琯儿和潮风的谈话,约莫晓得是怎么回事。她看了看昏倒在坟前的琯儿,冲潮风笑道:“那不如这次的祭祀,便换成活人吧。”
潮风饶有趣味地反问道:“噢?”
“昨晚给秀才下葬的时候,我说服了村子里的族长,说是因为秀才死得不吉利,给村子招来了祸事,河神发了怒,要一位新娘子才能平了怒火。”珩缨顿了顿,指着地上的琯儿,“想必,阁下与这位姑娘交情匪浅。不如,就让她来做阁下的新娘子吧。”
见潮风不语,珩缨继续开口向潮风言明她的计谋,“我已算得荷华今日会途径天河,在她来之前,我会让村民们准备一位适龄的少女,和一艘下了咒术的船。等到荷华来时,引她上钩,将她困在船上,到时候,需要阁下出面,出手杀了她。”
“说得不错。”潮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里沉沉的黑墨翻滚着,“可是你并没有提到,如何让我解了心头之恨。”
珩缨的一番话说得看似天衣无缝,却只说了如何让她自己解恨,并未提及如何除掉狐帝子戚。
珩缨哼笑出声,弯着眉眼,胸有成竹地道:“若是你杀了荷华,定能引得子戚下凡。”
“怎么听起来,我像是被人当成杀人的刀一样?”潮风听完珩缨的话,心里不太是个滋味。
“阁下别忘了,现在的子戚,失了半身修为。珩缨顿了顿,话锋一转,“还是说,阁下连一只半身修为的狐狸都收拾不了?”
潮风嗤笑,这是他第二次被她激怒。
他挑着眉问道:“葛天氏的女子,都这么会使激将法吗?包括三万年前的葛天氏昭和,就是这样挑唆得天魔大战吗?”
珩缨脸色一白,身子有些不稳,连带着手里的巫铃也晃了晃。
她夜夜梦见昭和死前的样子,也日日等待着为女儿报仇的日子。
珩缨心下一痛,见着地上中了迷烟的二人的睫毛抖了抖,似乎快醒了过来。
“还望阁下一定记得,今夜酉时二刻,在天河边,迎接自己的新娘子。”说罢便在一阵紫光中,没了身影。
潮风见着琯儿快醒了过来,便踢了踢苍术,打算回天河去。
然而苍术还没醒,琯儿到先醒了过来。
琯儿爬到了许母身边,想将她喊醒,见着许母没有反应,便颤抖着手试了试她的鼻息。
地上的老母亲被方才骇人的情形给吓死了,琯儿如同坠入冰窖般,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她红着一双眼睛,像是疯魔了般,突然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里含着绝望和痛苦,仿若深渊里的野兽,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笑罢后,她扭头恨恨地瞪着潮风,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满意了?”
潮风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了那个第一次见琯儿的晚上。
那艘在暴风雨中飘飘欲坠的小船,那阵在雷声和海浪中若有若无的竹琯声,以及那个蜷缩在船舷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然而此刻见着琯儿那张因为愤怒和悲伤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他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地道:“满意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琯儿嗤笑出声,忿恨道:“潮风,你没杀人,人却因你而死!”
“噢,这样啊。”潮风拖长了语调,抬眼望向琯儿,若有所思地道:“你说得有理。”末了话锋却一转,虽然脸上带着笑意,然而语气却森冷,“琯儿,是你先来招惹我,也是你想杀了我。”
琯儿瘫坐在地上,听着潮风的话,喉咙里发出了低笑声。
潮风见状,看了看手里的鳞片,突然心生一计。
“琯儿,你若是听话,我可以考虑将你的情郎救回来。”
说罢他施了个法,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许儒寅的坟头也开始骚动。
不出半刻,许儒寅便紧闭着眼,僵直着身子,从土里蹦了出来。
琯儿吓了一跳,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她反应过来后爬到潮风的脚边,哭喊道:“你救他!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
潮风将手心里的光注入了许儒寅的心口,只见在那阵黑光之后,许儒寅的脸上有了血色,但是他并未将眼睛睁开,反而倒了下去。
琯儿大惊失色,却又不敢靠近,只得僵在原地。
潮风踢了踢睡得如死猪一样的苍术,叹了口气,将他提起来,扛在肩上。
而后,他冲着琯儿轻飘飘地道:“半个时辰后,他会醒过来。但是,琯儿,今夜酉时,我在天河等你。”末了顿了顿,“你若是不来,或是跑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说罢,潮风便带着苍术离开了荒山,留着琯儿一人守着许儒寅,等着他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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