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江怀天惊呼。
“不要作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当年是怎么对待北舟皇子的!”话音未落,只听嗒地一声脆响,婴儿被摔在地上,连哭一声都未来得及。襁褓包裹得不留一丝缝隙,厚厚的布帛里浸出一滩血水。
“啊!”江怀天失声痛呼,江氏昏厥当场。
“你这个魔头!你不是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江怀天通红的双眼里,泪水滚滚而下。
邢飞拎起昏死的江氏,拿过蔺陌岑手中剑:“若再浪费时间,我就割开她的喉咙!”
“住手!住手!我说!”江怀天痛苦地妥协,“我说……”
邢飞丢开江氏。
泪眼瞪视邢飞,江淮天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心道若今日哄得邢飞放过戟宗,他日必将其碎尸万段!
于是强压愤恨,道来:“十二年前,北舟国灭,陛下下令屠杀所有北舟人,此举遭到天下仁人志士的反对,于是他暗中联络武林人士,誓要斩草除根。那年重阳夜晚,圣、寒、刀、剑、戟、拳、毒、暗器,八派潜入月泉,屠戮北舟残部。”
戟宗众弟子闻此陈年旧案,神色复杂变幻。他们很多是后来入宗门的年轻新秀,对十二年前的秘密毫不知情,而知情者,讳莫如深。
江怀天道:“陛下让我们发誓绝不说出此事,作为交换,御封我八派为武林正统,助我等壮大声势,成立宗门。犯下杀戮的是我们,然而最恨北舟也最怕北舟的,是陛下!但凡发现北舟人踪迹,陛下都会不遗余力地抹杀殆尽。”
当年的事,一直是江怀天的心结。他不得不悉数奉告,否则面前这个狠毒的男人不会放过他的宗门。望向邢飞,江怀天想知他是否满意,然而那冷面面具,遮住了面庞,也遮住了喜怒。
“灭门。”邢飞吐出两个字。
一抔鲜血洒向空中。
“住手!”江怀天怒吼,“你说过只要我忏悔,就放了他们。”
“我反悔了。”
“魔头!”江怀天大喝着,使雀尾戟直攻邢飞,逼得邢飞往后退了几步。当此际,蔺陌岑已飞身至邢飞身前,挡住雀尾的攻击。
剑、戟在大殿之上交错,碰出一道又一道刺眼光芒。雀尾啸声尖戾,震耳欲聋,气劲如燃烧的烈焰,充斥得整个殿堂都在颤抖。
激战中,江怀天全力一击,将对手震出两丈,一得空隙,抱起倩柔欲逃。此时洪烈回来,与蔺陌岑一同袭击江怀天后背。江怀天手抱妻子,失了先机,被二人合力制服,带到邢飞面前。
邢飞抬手,冰凉的指尖扣住江怀天手腕,卸其劲力,随即踹其膝盖窝,迫使他跪在门人弟子面前。
见宗主受辱,戟宗弟子红了眼,挣将着要起身,却敌不过软骨之毒。
邢飞道:“江怀天,我要你看到你亲手建立的宗门,如何毁在我手上。”
忽有弟子求饶道:“教主饶命!我们今日方知八大宗门竟做出此等残暴行径,我们不齿再与之为伍!”“忘恩负义的东西,宗主何曾亏待咱们!”“哼,是八大宗门不义在先,我们都被这些伪善的正义之士骗了!”“没骨气的懦夫!你们求他做什么!”
邢飞抬手指向外面,道:“门在那边,想走的可以走,只要以后不再以戟宗弟子自称。”
遂有一干贪生怕死之人往门口爬去,有骨气的反而成了刀下亡魂。
“输了,输了!我江怀天大半辈子的努力,到头来皆是一场空。”江怀天表情疯狂而狰狞,瞪着邢飞,“魔头,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却听邢飞道:“报应什么的,我从未见过,我只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此时,属下拎着奄奄一息的梁成誉来到邢飞面前:“教主,没有发现锦萝姑娘,只在牢中看到这个人。”
梁成誉意识尚存,一双眼睛半睁半掩,正对上邢飞纯黑有神的双瞳。不等邢飞发话,他抢话道:“大侠救我!我不是戟宗的人。江老头折磨我,我恨死他了!我是戟宗的敌人,就是大侠的朋友,大侠若救我,我必当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梁成誉自然知道邢飞乃魔教人,心念急转,谨慎措辞,生怕不合他心意,白白断送宝贵性命。他还在思考要用些什么更有力的说辞来迷惑他,没想到邢飞说了一句:“带回去”。
成功演了一场苦肉计,骗过了江怀天,骗过了邢飞,梁成誉心满意足地任两个人扶着。离经大殿的时候,有血肉残肢飞溅到他脸上。世人都道魔教残暴不仁,若非亲眼所见,他真不相信有人酝酿一场屠杀,竟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如此血腥的场面,身为杀手的他,尚自后怕。
最后一个死的,是江怀天。
十年宗门,散的散,死的死,旧恨平,新怨起。
黑夜静谧,残月如血,婴儿哇哇的啼哭声惊起飞鸦。
“这个小家伙怎么办?”蔺陌岑抱着一裹襁褓,褓中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儿。
邢飞伸手掐了一把婴儿可爱的小脸,道:“先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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