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好,早春的芳草气息弥漫,宁弈恒从炉子上取下茶壶,静静地坐在亭子里,饮了一杯复一杯。他身后站了两个侍从,均不敢出声,唯恐打扰了王爷的雅兴。
直到卫子成出现在亭子里,他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事情属下都办妥了。”
“这么久。”他等在这里,肚子都喝撑了。
卫子成闻言,立马跪下,“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又是这“咚”的一下跪地声,宁弈恒皱了眉,“下次不要再跪了,本王听着头疼!”
卫子成略有些讶异地抬头,“是的,王爷。”
“今天天气挺好,我们去看看李长更那个老头怎么样了。”
许是他许久没来,地牢守门的小侍卫一见他,就跟见着阎罗爷一样,强装镇定。宁弈恒翻了个白眼,朝地牢内走去。
地牢内的空气并不好,常年紧闭的门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霉变的味道,宁弈恒抬起手,轻轻扇动了下鼻前的空气。
他看了看,牢里缩在角落的那个男人,道,“李长更,本王来看你了。”
闻言,李长更才动了动他死尸一般的身体,轻微地动了下肢体,尔后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突然像发疯一样,起身冲向离宁弈恒最近的位置。
宁弈恒及时后退了一步,才险险没让李长更揪住衣领。
牢里的男人,已经看不出是人是鬼,对着他喉结翻动,咿咿呀呀竟是讲不出半句话,随后恼怒地朝他,狠狠吐了口口水。
这动作来得极突然,完全超出了李长更读书人的行为模式,也超出了宁弈恒的想象,倒是卫子成动作敏捷,想也不想地直接挡在主子的面前。
脏臭的唾沫喷在了卫子成的衣领上,蜿蜒曲折而下,而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自己的衣领,而是转身先去查看主子有没有受伤。
“行了行了,我没事,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属下等王爷回去,再换衣服。”他的第一职责是守护王爷安全。
这是他第一次违抗他的指令,甚至卫子成自己都没发现,宁弈恒颇感兴趣地眯了眯眼睛。
站在一旁待命的小侍卫,机灵地给卫子成递上一块帕子,“卫大人,请用。”
卫子成点了点头,接过了帕子。
“这老头怕是疯了,他怎么哑了?!”宁弈恒这才发现重点。
闻言,小侍卫身子抖了一下,扑通跪了下来,“回禀王爷,上回王爷走的时候,吩咐小的,让这人安静点,谁知这老头连骂了两个时辰不消停。小的就按王爷的吩咐……”
“什么?”
“就按王爷的吩咐,割了他的舌头。”说完,小侍卫就伏跪在地,不敢起身,身体瑟瑟发抖。
“本王的吩咐?!本王让你叫他安静点,安静的方法这么多,你偏偏割了他的舌头!”宁弈恒闻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挺会替本王做主的呀?那你倒是替本王想想,让人滚远点,用个什么法子?”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也不想的,只是这老头骂得实在太难听。小的也是为了王爷您啊,求您看在小的对王爷一片忠心的份上,求王爷放过小的一命吧。”
宁弈恒冷哼一声,不理身后人的求饶声,忿忿走出地牢。卫子成还在地牢里,没有立马跟上来。
“卫大人,求您看在小的一片忠心上,替小的求求情吧!”
出了地牢,还能依稀听到小侍卫的求饶声,紧接着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闻声,宁弈恒已经知道来不及了,他刚一转头,正好见卫子成从地牢里快步走出来。
“你把他怎么了?”
卫子成见到主子就站在门外,又是一跪,只是这一跪跪得无声无息,想是记住了他先前说过的话。
“王爷,属下打断了他一条腿。属下知道这样的责罚太轻,难消王爷心中气愤。只求王爷能从轻发落。如果王爷还不能消气,属下愿为他承担一些。”
“你……算了!本王回去了。”卫子成如何知道,他刚正是在气头上,等听到呐喊声的时候已经后悔了。
想来,这儿最爱替他做主的,不就是眼前跪着的这个人吗,奈何他跟在他身边最久,知晓他衣食住行的每一个细节。可即便是懂他如此多的一个人,有时还是会把握不到他的心思。
想想自己还是少说几句话吧,免得下面的人过度猜忌。
宁弈恒一挥衣摆,转身离开。发尾衣角都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起来。
卫子成看着王爷的背影,缓缓起身,心中思绪万千,王爷果然还是对他极好的,即便生气成这样,也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
或许是两人,从少年一起成长到今日,王爷待他是特别的。
前方远远传来宁弈恒的声音,“准备一下,本王要回京城了。”
卫子成不自觉地拱了拱手,即便人没在身前,“是的,王爷。”
客栈小院里,方苔正支着炉子煎药,当古人真不容易,光每天烧火做饭什么的就麻烦得要死,哪有煤气炉电磁炉来得方便。
她拿着扇子在炉前慢慢扇风,刚好见蔡蝶衣从客房里端着饭碗出来。
“小亭子吃了吗?”她抬头,关切询问。
“吃了点,又都吐了。”说完,蔡蝶衣忍不住叹了口气,红了眼眶。
这段时日多是这样,小孩子病了,大人也跟着憔悴着瘦了。一路走来,他们边赶路,边求医,很是疲惫。
“嫂嫂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京城了。那里会有好大夫的。”这话方苔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希望自己坚持住,不要垮下。
“但愿吧。”蔡蝶衣带着碗筷去了后厨。
不出三天,他们就能到京城了,路上已经收到冯思年的书信,说他会在府里等她。想来,京城里她也不认识其他人,也只能寄希望于冯思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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