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啊,知道得多是能力,知道得少是福气,凡事都不必强求。趁着阳光好,给陛下准备一壶普洱是再好不过了。朝堂一侧,布曜在等着明轩帝下朝。独孤臣也在朝堂之上。眼看着每日必备的墨丞相进言阶段已经结束,早朝也就快完了。
轩辕子离脸色不太好看,估摸着又是墨致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独孤臣在下面打呵欠,顺带瞥他一眼,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布曜:“”
不就两坛女儿红么`能换顾凉月黄昏与他再战也是值得的,哼。
一道凉凉的视线自龙座上射过来。布曜背后一凉,心虚地迎上明轩帝的目光,很是严肃地干咳了两声。
完蛋了,独孤臣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等会还不被拷问么布曜心中默默哀嚎,顺带朝独孤臣递了眼神。
但是,他要是能想起独孤臣是多么不可靠的一个人,他当时绝对不会企图与他心有灵犀,绝对不会。
他天真地以为十几年兄弟了,独孤臣应该能理解他的意思是千万要瞒住陛下,不能说漏嘴。可是事实证明,心有灵犀这种东西当真不会出现在他和独孤臣身上。
下朝了,朝堂后殿里,轩辕子离坐在书桌后方,平静地拿了折子来看。独孤臣和布曜站在书桌前面,互相不留痕迹地递着眼神。空气里有些紧张的气息,隐隐地压在他们头顶。
"没有什么要说的么"明轩帝开口,顺带合上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旁。精致的轮廓逆着光,脸色有些阴沉。
独孤臣莫名奇妙地看着明轩帝:"皇上,臣该有什么要说么"旁边的布曜也是一脸好奇,点头应和道:"对啊,陛下,您要我们说什么"明轩帝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像一把软剑,一点一点地割着他们的肉。真当他是瞎的么这两人什么德性他还能不了解明显就是有事瞒着他,而且看神情,还不是什么正经事儿。
布曜强稳着表情,一张水嫩嫩的脸已经开始渐渐变红。倒是独孤臣依旧很是自在,一张正直的脸很是无辜,看着明轩帝道:"不就是臣在朝堂上跟布大人比了手势么皇上想知道臣在做什么"明轩帝点头,布曜张大了嘴看着独孤臣,后者毫无压力地道:"今天臣与布大人打赌,布大人输了,要给臣两坛女儿红,臣刚才是在示意布大人不要赖账才好。""胡闹。"明轩帝黑了脸:"朝堂严肃之地你们也能打闹,被人抓住把柄参上一本可是好玩儿了。你们现在多少也该稳重些了罢"独孤臣耸肩:"走到现在本来失去的就太多,若是连自己也丢了,臣会觉得很后悔。"明轩帝沉默,转头看向了别处。布曜则是有些唏嘘,点头道:"是啊,陛下。登基这些天了,臣都没见您笑过一回。以往的洒脱随性都被这皇宫关没了。有些时候臣也盼者您能过过以前的日子。好歹舒心着些。""以前的日子"明轩帝轻笑:"人始终是回不去的,怀念也就只能是怀念。你们以为我走到了这个位置上,还有得选择么"这么大的国家,无数繁杂的事务,稍微不谨慎可能就会动摇国本。他如何能松得如何能乐得看似天启初定,百姓安居,这王朝背后又有多少明争暗斗在等着他,未达一呼万应的地步,他这王位始终坐不安稳。
布曜叹了口气,独孤臣也不吭声了。轩辕子离背负的东西他们都知道,这位帝王想要的东西也明确而直接。
只是当初三人一起夜间游湖、逍遥自在的日子,当真是让人太怀念。
"这些天,倒也辛苦你们了。"轩辕子离表情松了松,突然道:"今日的事务也少些。晚上不如去净月湖喝酒罢,也算稍作放松。"独孤臣眼睛一亮,抚掌而笑:"这才好,总这么累,陛下也该放松放松。今天天气不错,黄昏应该是极美。若能泛舟湖上自然是极好。臣就静等陛下传召了。"明轩帝点头,却见一旁布曜的神色有些扭曲,便问:"有什么不方便"布曜干咳几声,为难地道:"不能换个时间么臣晚间…有些事情。""咦,你有什么事"独孤臣兴味儿起来了:"你不是除了武艺和酒其他都不关心么居然在黄昏有事,赶快说,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狠狠瞪他一眼,布曜咬牙道:"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明轩帝直了直身子,也颇有些好奇:"还是第一次看你不想去喝酒,不是说酒是你人生的第一目标么""哈哈哈。"独孤臣没心没肺地大笑,乐极了一句话没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布大人的人生目标早就换成打败顾凉月了。"大殿里一阵死寂,明轩帝的表情已经没人敢去看了。布曜简直想掐死独孤臣这祸害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双眼给他气得通红,就差直接扑上去打了。
独孤臣反应了过来,后颈也是一寒,连忙道:"皇上恕罪,臣无心之失。"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明轩帝冷笑一声,看着布曜问:"朕可否理解为,你说黄昏有事,是与顾凉月有关"布曜立刻单膝跪地,正声道:"慕北布曜表字莽撞惯了,不懂得太多的规矩。但是绝对不会和后宫女眷有什么关系,也不想连累他人,还望皇上明查"
明轩帝静静地看着布曜,也没有让他起身。
独孤臣和布曜都与顾凉月交好他是知道的,独孤臣是因为医,布曜则是因为武。难得这两人能看得上一个女子,也是顾凉月不简单。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顾凉月与他们都能有些交情,和他相处的时候却总是不声不响的,没半分趣味。最开始他以为凉月是怕他,可是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对。顾凉月的性子,哪里会怕谁独孤臣说她是冰块儿,但也曾赞她聪慧。布曜虽恼输她,却也对顾凉月心服口服。为什么旁人眼里的顾凉月,他始终看不见在他面前,顾凉月始终就跟石块一样,而在其他人面前,她竟是那样好的么眉头微皱,轩辕子离沉声道:“若是旁人,不知该死多少次。祁御、慕北,你们两人都是与朕同甘共苦的兄弟。往后,切要注意言行。”
独孤臣和布曜都应了是,明轩帝看了布曜一会儿,凉凉地道:“起身罢。”
“谢皇上。”布曜站起来,稍稍松了口气,刚想瞪独孤臣,就又听见帝王的声音:“既然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你不妨带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朕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能将你的酒虫都给压住了。”
凉月看了看侧殿,很是干净,基本也没有什么要做的。想来芍药也是顾了她的伤,不想让她干活。转了一圈儿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打算回厢房呆着。
从侧殿到厢房只有几步路,凉月边走边想事情,却哪知走着走着就撞上了人。
“啊”尖锐的女声响起,随即便是一群宫女惊慌失措地扶住自己的主子。凉月抬头,却见是一个没见过的宫嫔,穿得很是华丽不过看品阶却不高,一张脸儿很有清水芙蓉的味道,奈何眼神却不讨人喜欢。
“哪儿来的大胆奴婢竟然敢冲撞芙昭仪”一旁的宫女怒斥道:“还不快给小主赔罪”
凉月抿唇,标标准准地行了礼,淡声道:“奴婢不是故意冒犯,请小主恕罪。”
“你”芙昭仪皱眉,上下打量了凉月一番,也不认识这是谁。虽是宫女装扮,但气质倒是不俗,尤其那张脸,虽然低着,却看得人眼前生亮。
“你是何人”
芙昭仪是这几天封的位份,正得圣宠。不过原本是随明轩帝登基而送入后宫的小主,自然是不认识顾凉月。本也是来乾元宫想面圣,哪知却撞上了凉月。
“奴婢是侧殿的洒扫宫女。”凉月尽量放低姿态,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可是原本冰冷惯了,现下怎样声音都是硬着的,听着反而奇怪了。
“是么”芙昭仪皱眉,翠色的衣袖一扫,冷哼道:“抬起头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