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退去朝服的刘璟于宣室内处理些白日余下政务。
诺大的宣室正殿,竟然鸦雀无声,只能听闻刘璟提笔批注时,笔尖与纸张碰触的声音。
虽然说是处理政务,但是内阁递上来的折子大多已经被分门别类,能够经由刘乾之手的,多是些无关紧要之事。
少年背脊挺直,神情严肃,瑞凤眼,双燕眉,十分的俊朗英气,只是身上的郁结之气颇重。
小宦官苏文恭敬的立侍在刘璟身侧,动作敏捷的整理着刘璟已经批注好的折子。
半晌后,刘璟批注完最后一份折子,将手中的笔置在案上,疲惫的目光投向宣室门外,春夜里的月光已不再清冷,可他依旧感觉殿内阴冷无比。
苏文见他神色凝重,气息疲弱,忙上前道:“陛下,政务繁忙,您可要保重身子,要不要奴才宣曹太医来瞧上一瞧,好歹吃上几副药调理调理?”
刘璟薄唇微抿,脸上重新挂上温和谦逊的笑容,道:“不必了,大概是最近劳累些。”
刘璟一边说,一边起身,抬步出了宣室正殿,朝椒房殿方向走去。
苏文见状,转身随手招了几个随侍的小宦官,跟上刘璟的脚步,道:“陛下,魏昭仪那边又来请了多次了。”
刘璟微微蹙眉,止住脚步,嘴角浮现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但又很快隐去。
三日前,魏则守的幺女魏成允入了宫,册封魏昭仪,赐居云光殿。
刘璟明白这是魏则守在警告自己,如今那个权倾朝野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过分亲近他人,更何况是张焉。
老实说,刘璟其实并不喜欢张焉,可是他还是要装出万般柔情,千般蜜意的去宠爱她。
十五岁的少年郎,一朝登基,无根无势,看似风光无限,不过只是表象而已,而那个一手将他推上皇位的人,已经暗自借着辅政的名头,日渐势大。
刘璟就好似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日日在未央宫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不甘,不甘时刻被人控制,更不甘一辈子只做个傀儡,他急切的想要抓住任何可以帮助自己摆脱辖制的机会。
于是,他装作十分喜爱张焉的样子,与她亲近,讨她欢心,因为如今在这朝中,勉强还能与魏则守抗衡的,便只有大将军华卿与大司徒张铭振。
华卿的性子孤僻,手握兵权,但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刘璟即使想要笼络,也无从下手。
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张铭振,虽然如今张铭振等人为了明哲保身,并无意与魏抗争,但是如果自己能够紧紧的抓住张焉这张底牌,就不怕他不拼死一搏。
可惜,自己的心思被发现的太早了,张焉与自己的情分还不够深厚,如何利用她去劝说张铭振?
魏成允又步步紧逼,每日每夜的争宠不断,想起她那骄横跋扈的性子,刘璟就一阵烦躁,眉头紧蹙的望向椒房殿的方向。
他太过急躁了,行事又过于冲动,如今让自己陷入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地,实在犹如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中,不能自拨。
犹豫半晌后,刘璟面无表情的转身道:“去云光殿。”
苏文忙跟上他的脚步,领着一众宫女宦官快步离去。
夜幕下的未央宫,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宣室正殿,动作麻利的将一张信笺夹入书案上的半卷书简中,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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