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徽行只站在一旁看着,神农都取出三支小瓷瓶,又从香粉盒里取了三勺香粉,分别放进瓷瓶内。
他在三支瓷瓶里添了水,将香粉化开,然后在一支瓶中插了一根银针,在第二支瓶里滴入了些淡黄色的液体,第三支瓶子则不做改变。
然后静静等了一会儿,神农都将银针取出,只见原本银白发光的银针微微有些发暗。
他又查看了另外两只瓶子的状况,然后转过头对文徽行道,“我用银针与硫黄测试了一下,这香粉中掺了些砒霜,但含量并不算多。”
文徽行锁住眉,“那如果长期使用这种香粉,会致命吗?”
神农都摇摇头,“这点砒霜还不足以致命。”
“其实不少青楼女子为了保持容颜美丽,每日都会少量服用砒霜,以求皮肤白皙。香粉里加砒霜倒是也无伤大雅,只不过长时间使用也是不好的,可能会让人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文徽行沉吟片刻,“精神萎靡,嗯,那是不是也会影响人的睡眠,噩梦频频。”
神农都道,“应该是的,不过,女子嘛,为了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用砒霜饰面已经算好的了,我听说还有女子会每日饮用鹿血,羊血,乃至童子血以保持脸色红润呢,当真是骇人听闻。”
文徽行没说话,只看着那盒香粉。
两人到车马行还了马,文徽行穷光蛋一个,兜里只有那少的可怜的经费,还是神农公子财大气粗,慷慨解囊付了马钱,然后又提出要请他这个可怜的师妹吃一顿饭。
醉仙居,神农都看着闷闷不乐的文徽行安慰道,“不是还有一天吗,说不定案情会有转机。再怎么样也要把饭吃好了呀?”
“嗯。”
文徽行点了点头,又趁着店小二上菜的功夫,她取出随身带的白宣纸,和那块黑色碳石塑成的笔,在白宣纸上边记录边说,
“嫌犯一,胭脂铺老板徐进财,他购进雪海棠,并且曾经将雪海棠卖给两个死者,最可疑的是第二名死者刘清丰身亡时,他也在现场。”
神农都道,“那这么看来,这个徐进财嫌疑很大。”
文徽行摇摇头,“我觉得他未必会是真凶,第一就是,他生意兴隆,有妻有子,没有理由杀人啊,甚至他可能都不认识阮驸马和刘清丰。当然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他的香粉中含有砒霜而导致公主梦魇,被驸马知晓此事,他索性杀人灭口?但后来我否决了这一点。”
“为什么?”
“因为账本。”
“账本?”
“没有人会把杀人工具堂而皇之记录在账本上吧。况且,雪海棠是驸马和刘清丰主动到他铺子里买的,除非他会摄魂术,不然怎么能做到呢?”
神农都点头赞同,“的确。”
文徽行接着说道,“嫌犯二,刑部尚书家的那个纨绔秦章,阮驸马出事前曾经在翠红院待过,而据翠梅说,秦章当时也在那里。”
神农都回忆了一下,“正是,上次翠梅说过,他常去翠红院。”
“嗯,不过他嫌疑并不大,他要是真掌握了这么隐蔽的杀人手法,又何必与刘清丰大打出手,打草惊蛇、引火上身呢?”
神农都道,“话是这么说,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自导自演。”
文徽行在白宣上写下“秦章”二字,“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第三个怀疑的,就是那个怀静法师。”
神农都问道,“为什么啊,难道他有什么疑点和动机,但他没有作案时间啊。”
文徽行摇头,“我没发现什么,就是直觉而已。”
怀静法师那副刻意装出的淡泊模样,那种伪善的样子,以及阴冷而世俗的眼光,都让文徽行觉得恶心,更何况他还隐瞒了与驸马阮成玉见面的事,这其中必然有些缘故,如今只是尚无证据罢了。
她没说下去,而是在白宣纸上写下了“怀静法师”,然后又写下一个“梅”字。
梅,无故旷考的蜀中举子梅千俞,与怀静法师秘密交谈的梅公子,小沙弥看到的涂着红指甲的人,在徐记胭脂铺重金订购雪海棠的那个带着幂篱的人,究竟都是谁?
纷繁复杂的线索好像缠绕在一起的麻线,想要理清混乱,就需要找到这团麻线中,至关重要的,那一根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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