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她举起手臂以阿琰发誓,这才让他的严肃的神色淡下来。就趁这个时候,她又再次开了口:“若不去禁地的话,那我再去见一次琉昭,放心吧,瞅瞅和我一起去。”
话脱口而出时不觉得什么,却没想到等待幕寒回应会是如此的忐忑,就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乞求般,终于求来了他的点头。
极寒之地,常年的冰封让此地异常的安谧,却在这安谧之下似乎埋藏着数不尽的爪牙,白雪下的尸体保持着常年的样貌,却不知何时被某种未知灵物啃地只剩下裸露的白骨。漫漫大雪覆盖下,让人分不清哪些是骨,哪些是雪。
白染时不时会在雪中踩踏上坚硬之物,无意间低下头来却发现不是石块,而是冰封的骨骼。雪随风而落,伴随着尖叫声把骨骼再次掩埋,又随风而动,把骨骼再次裸露出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白染,钉在岩壁上的琉昭一动不动,也不愿出声,只是任意散发悬空,当了红眼黑蝙蝠的遮帘。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白染说,见依旧闭眼无动于衷的她,缓缓开了口,“这是离衡的尸骨。”
琉昭听了以后眼皮跳动了一下,可倏忽又消逝了,靠着岩壁默不作声。
“离衡杀了斛犷,已被在魔台被挫骨扬灰,我耗费近一年的法术长点幽冥族的长明灯,这才将他飘散于世的骨灰聚集齐。”白染将护灵罐从黑布中取出,将它放置在冰凉的寒地上。
琉昭终是睁开了眼,俯视着地上的护灵瓶,脸颊的肌肉抽痛起来。已经一年了啊……
离衡是她极度信赖的心腹,当她还在妖界当四长老的大小姐时,他已经跟在她身边,她何尝不知他对她心生爱慕。
唯一的骨肉媛儿,他替她守护;荌珑草他为她取来;刺杀闯入禁地的人,他义无反顾。只要是她下的命令,便刀山火海都要闯。
这个傻子……到头来却落得挫骨扬灰、遗臭万年的下场。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琉昭脸上透出淡淡凄婉的神色,开口道:“拿进点……”
可当白染手捧护灵罐准备一跃而起,将其放在她对面的石壁上时,护灵罐却在一瞬间内“砰”地一声碎裂开来。
触不及防间,一粒被魔界法术浸染的锋利砾石穿透护灵罐,黑色的骨灰在寒风略过的瞬间消逝。
“你!”白染看着面部狰狞的琉昭万般惊讶。
“白染,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只可惜,他为我而死,这是他的福气!再说,这灵罐内怎么可能是他的尸骨?!”琉昭露出无比讽刺的笑容,狂妄的笑声响彻寒洞,让冷风忍不住逃出洞口,逆风逃窜。
“怎么?还有事情?”琉昭勾起了鬼魅的嘴角。她就知道,这世间不会有如此心胸开阔的人。
白染看着生不如死的她,淡淡地说道:“他用禁地的秘密和我交换,让我保你一命。”
“不可能。”
“我没有理由欺骗你,你自己想想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答应过我,没有我的命令,死也不会说出去!”
“可这回死的人是你。”白染看着逐渐发狂的她,语气极淡地开了口,“一个秘密和你的性命相比,你觉得他会做怎样的选择。”
她的面色越发狰狞起来,白染心想,终于上钩了。
一席话让琉昭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坍,可转眼似乎又寻找到了内心的依靠,冷笑道,“知道了秘密又怎么样?你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白琰!”
什么意思。
白染的眉头皱起,她已经不止一次用白琰来扰乱她的心智。心里一瞬间的波涛汹涌被海岸压抑下来,姿态沉静道:“我会见到他的。”
“你做梦吧!”她用阴阳怪气地口吻说道,“即使你进去了,你也不可能找到他,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里。”
进去?进去哪里?禁地?
“骨灰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白染甩手而去,留下发狂入魔般的琉昭对着自认为是离衡的骨灰悲恸长嚎——是她亲自打碎了那护灵罐,打碎了一生中唯一对她不离不弃的人。
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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