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海虽然是个性子大咧的武将,却喜欢品茶。
那茶是龚长义从京师带过来的,又经袁宝儿巧手,懂行的,只要一入口,便知不凡。
“好茶,”他声音洪亮,透过窗户远远传出。
龚长义矜持的抿了口,看向韩守昌。
就见韩守昌正把喝了一大口的茶盏放下。
韩守昌是寒门起家,虽附庸风雅,但见识有限,对这些需要沉淀的积累并不是多有兴趣。
龚长义见他跟喝白开水似的,没有半点反应,有些不大高兴,也就不意外为何没人知晓小猴子那一手茶艺了。
如此的主家,实在让明珠蒙尘。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识货,自有识的。
抱着占便宜的念头,龚长义并没有透漏袁宝儿的身份。
冯海喝了一杯,便巴巴看着龚长义。
龚长义心知他是想再来一杯,故意佯做没看见。
冯海咂吧下嘴,瞧出他刁难,便道:“韩大人,此番送来的马,你有何打算?”
韩守昌笑了笑,“今年跟以往不同,你我两成半,余下由龚大人带走,如何?”
龚长义当仁不让:“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他转眸,见冯海脸色发沉,显然很高兴,又道:“殿下知道二位大人辛苦,我来时他曾亲口叮嘱我,将来二位返京,他定有厚报。”
韩守昌做了这么多,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一寒门子,没有什么靠山,汲汲营营了几十年,才只担了个没什么实差的刺使。
与他同年的那些,一早就升上去,而今皆是他上官。
他自觉不论文采还是能力,他都胜过那几位仁兄良多。
唯一的短板就是没有人帮着转圜,这才费心弄那些娘子巴结。
而今有二皇子撑腰,他的将来定一片光明。
韩守昌越想越美,陷入步步高上的畅想里,不知不觉把茶喝了个精光。
龚长义冷眼看他牛嚼牡丹样的把茶叶子都吃了好几片,忍耐的转开眼。
冯海却是有气的。
他一个镇守河北道大半的大都督,有人有钱有兵,想怎么样不成,又何必回去京师受气?
跟皇子的那点见不得光的好处相比,他更喜欢真金白眼。
偏那真金白银,被他两片嘴唇一吧嗒,少了一半。
瞧着韩守昌一副狗腿子样,冯海就来气,当即不客气的笑道:“韩大人若想吃茶,再要便是了,何必嚼叶子。”
韩守昌一惊,这才发现嘴里苦的厉害。
他有心想吐出来,又怕龚长义多想,只得生生咽了下去。
“大人这茶滋味极好,可是特供上来的。”
龚长义忍了吐槽,挤了点笑,“此茶便是二殿下所赠,二位若喜欢,待到回去,我给二位送去些。”
“那感情好呢,”冯海是有好处就拿,半点也不客气。
有了茶,岂能没有水。
“龚大人,我尝你这水很不一样,可是从京里带过来的?”
龚长义心里呵呵,面上笑吟吟,“一并给你送过去。”
“那就多谢了,”冯海出身世家,虽然入了行伍,可年少时的那点爱好犹在。
且他跟龚长义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能刮点自然是好的。
喝完茶,龚长义把人都撵走,去书房写信。
袁宝儿过去点香,余光瞄见殿下二字。
她眉心微跳,神色如常的出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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