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走路灯照亮的大路,只在幽暗的小巷里穿行着。盲姐睁大着双眼,偶尔几处微弱的灯光帮她辨认着前方,她又想起了自己看不见的时候,无助和无奈顿时塞满了内心。
终于,恐惧、无助和疲累,让她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细密的雨水浇醒了昏睡中的盲姐。她睁开眼看着微微发亮的天空,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惊的坐了起来看着四周。她看到自己躺在杂草丛生院子里,不远处一排齐整的平房空无一人,便小心翼翼站了起来,走到一处可以遮雨的院墙边,前前后后的打量着。
盲姐不敢轻易走动,她站在墙角轻呼了几声,确认没有人之后,才缓缓的走了出来。她走近那一排平房,看到满屋都是凌乱的桌凳,明白了这是一所废弃了的学校。她一路走过去,在走廊尽头,看到一间贴了封条的屋子,她想了想,从碎了的玻璃窗爬了进去。盲姐看到散落一地的纸和笔,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抽屉,一把断了弦的小提琴倒落在墙角,几本还未燃尽的书籍在火盆里放着。盲姐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坐下脱了湿漉漉的鞋袜,想起庄子上白老师他们几个的遭遇,心里明白了几分,自言自语道:“怕是那些人死也不敢来这个地方。”
婆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张姐和男人们站在旁边看着她。婆子摸着还有些渗血的后脑,吃惊的说:“我?张姐?这是怎么了?”
张姐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说:“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问?”
婆子看了看四周,忽地坐了起来,说:“那个死丫头呢?”
张姐啪的甩手就是一巴掌,说:“你还知道死丫头?兄弟们足足找了一夜,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敢情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婆子听了赶紧跪着,扇了自己一耳光,大声说:“姐姐,我就是死,也不敢这么做啊!”
张姐看着婆子,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说。”
婆子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听她的了。”
张姐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说:“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清楚。”
婆子点头如捣蒜,说:“是是是……前两天新送来的那个姑娘,死活不吃不喝,我见她支持不住了,怕还没卖出去就死在院子里头,就找军师……不是……就找这死丫头出主意。她说,时间长了卖不掉,怕是会饿死在院里,如果硬是卖了,怕她一不留神撞死在院里头。”
婆子说着,抬头看看张姐。张姐皱着眉头说:“看我干什么?接着说。”
婆子看到张姐吃人般的眼神,赶紧低下头,说:“这死丫头让我和买货的商量好,如果看中了那丫头,先不要声张,半夜在巷子口等着,见着人了就捆回去。她还特别嘱咐,这姑娘一跑出去,我们就假意在后头追,这姑娘一定是顾不上别的了,就只知道跑,等自己被捆了才反应的过来。到时候反正咱们钱也收了,人也交了,到了人家家里,是死是活我们也顾不上了。”
张姐笑着点了点头,说:“真是个好脑子,可惜不能被我用了。”又转头看着一帮男人,说:“然后你们都追出去了,这死丫头就乘乱跑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等待着张姐的发落。张姐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算了,她这都是计划好的,即使不是这次,下次逮着机会也会跑的。她帮着我们做了不少买卖,料想也不敢出去给我捅娄子,大不了鱼死网破。这次就且先饶了你们,可没有下次了。”
婆子和男人们都唯唯诺诺磕头感谢,张姐扫了一眼满屋的人,说了一句:“没一个脑子有用的。”就走了。
盲姐无助的躲在废弃了的小屋里,前路茫茫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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