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才说的村庄在城南,她连夜出城去的是北郊,为闭目塞听,还用迷香药倒了为她赶马的车夫,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南北已稍微从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故中冷静下来,带着人顺着谢暄留下的蛛丝马迹追寻失物去了。
屋子里的人一窝蜂的来,又一窝蜂的走,睡得头脑一片混沌的傅西儿此时也回过神来,抓住也准备走的何尧就问:“那尊玉菩萨上船了吗?”
“回二小姐,因接他的船还未到,所以此前一直寄存在咱们的仓库里,大当家加派了人手,严加看管,就是为了他,谁知,最后还是……”
向来对山海帮忠心耿耿的何尧捶胸顿足,显然觉得可惜极了。
“难道是‘龙王’来了澄都了?谢暄就是龙王?”何尧语气里充满怀疑,“我要去告诉大当家去。”说着就同阵疾风一样地离开了。
她连忙抓住最后一个也要跟着何尧走的帮里兄弟,问:“他说的‘龙王’是谁?”
“哦,是近年来才出现在江湖上的一个侠盗,专门劫富济贫,上一个被偷的是兵部左侍郎私藏的十万雪花银。”
“那么大一笔银子,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的呢?”傅西儿喃喃自语。
“唉,这谁晓得,他自然有他的神通。”
反正他是不相信谢暄就是神通广大的龙王的,再怎么样,这样一个人也应该是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她?不可能。
“不过我的二当家,这会子咱们可顾不上你了,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如果这尊玉菩萨砸在咱们手里,找不回来了,咱们谁也吃不了兜着走。我也要出去帮忙了。”
最后一个山海帮的手下也从听雨楼走了,留下听了消息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的傅西儿。
月上枝头,寒星点点,长夜漫漫,山海帮的上上下下都为一尊白玉观音在外奔波着。
又一日夜后。
山河入夜。
澄都郊区一座荒废多年的破败观音庙,在那庙顶的屋脊两端各立着一条黑黑的人影,两人都一言不发地遥遥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开声。
这两人,一个是山海帮大当家傅南北,另一个就是官府悬赏五万两黄金缉拿的“龙王”谢暄。
“料谁能猜到,传说中的‘龙王’居然是女子。”傅南北看向那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面容带笑,率先开口了。
对面的谢暄听了之后一挑眉,挑衅道:“是女子又如何?堂堂山海帮,那么多手下连自己的货都看不住,大当家跑来瞧不起女人?”
“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不过都是在跑江湖讨口热饭吃,谢姑娘又何必陷我山海帮于不义之地呢?”
傅南北这番回答说得滴水不漏,无可挑剔。
谢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替那狗官做事,跟你又何必讲义字?”
“傅某自认并非能做到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雅士,手下兄弟们替人运货,风里来浪里去地养活老娘小儿,自己也只能是温饱而已。”
傅南北一番话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辞恳切。
对面未搭腔,良久,谢暄说:“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傅南北会心一笑,但白玉观音还没到手,仍未敢表露在脸上,“在下与龙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愿与龙王交个朋友。那就劳烦告知那批货现在的位置了。”
“它就在……”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利落的机括声在庙宇周围的树林子里陡然响起,截住了谢暄将出口的话语,树上的寒鸦霎时飞离了原先待的树枝,一张密密的大网从天而降,兜头将谢暄网了个结实,顺势拖下了屋顶,像只蝙蝠一样倒吊在屋檐!
比蝙蝠还要惨,起码蝙蝠是自愿的,而谢暄被拽得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哥!我来了!”
一道清冷又略显激动的声音回荡在观音庙四周,是傅西儿。
“西儿?你怎么来了?”
傅南北顺着翘起屋檐一跃而下,走到树下来,与不知何时埋伏在这里的傅西儿汇合。
被甩得眼冒金星的谢暄好不容易能看清楚自己的状况,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对这两人咬牙切齿:“傅南北!哼!枉我还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实则阴险狡诈。”
“傅南北,别装好人了!五万两黄金和那尊白玉观音,你只能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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