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密林一片静谧,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这声音中夹杂着草叶拂动、土壤翻飞的声响。
再近些,连脚下的土地都有轻微震颤,让人怀疑有成百上千的某种穴居动物准备出来夜间觅食了。
洪渊感受着地面的变化,眉梢挑了挑,朝林子深处的一个方向一瞬不瞬的盯着,抱着蒜泥的手一紧。
片刻功夫,一个踽踽疾行的身影出现在离自己一丈开外的地方。灰布麻衣几乎与夜色中的密林融为一体,灰白稀疏的头发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昭示着她的性别。
洪渊眸光微动,一点金芒一闪即逝,这老妇是个鼠精。
鼠精看着抱着蒜泥的洪渊,黑豆大小的眼睛眯了眯,“姑娘,这孩子哪来的?”
声音粗哑沉闷,搞得洪渊很想让她把喉咙里的痰咳出来。
“捡的!”
鼠精黑豆眼精光一闪,咧嘴笑笑,“孩子是我的!还给我吧!”说着就伸出老树皮一样粗糙皱巴的手,想要接过蒜泥。
蒜泥看到她后,慌忙往洪渊怀里钻,小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小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袍不放,整个人像是粘到她身上一样。
洪渊无所谓地笑笑,把蒜泥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往鼠精方向送了送,“既然是你的,你叫他一声看他答应吗?”
蒜泥一听耿直脖子,紧紧闭上了嘴。
鼠精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褶子又折叠了不少,“孩子还小,不会说话。姑娘还是不要为难老身了!”
洪渊抱着蒜泥的手一收,故作惊奇地问道:“你还不会说话?”
蒜泥瞳仁亮晶晶的,像某种小兽一样无辜,急急地证明:“我会!我会!”
“喏!”洪渊语调上扬,一副“你打脸了吧”的表情。
“你看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又裹着小脚,山路那么难走才寻得孙儿。你就快些还我吧!”说着还锤了锤驮得厉害的背,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
你演,你继续演!
“可他为什么就不想跟你走呢?”
“孙儿调皮,捉弄我老婆子呢!”
“你说他调皮,我倒是觉得他乖得很。不信你看!”说着就指挥蒜泥,“来,给姐笑一个!”
蒜泥配合默契,咧嘴就笑。
洪渊一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鼠精冷哼,变脸,“我劝姑娘少管闲事,再误我差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也不想管闲事啊!”洪渊说着就把蒜泥继续从身上往下撕。
“你看他非赖着我不走呢!”说着就给蒜泥使了个眼色。
蒜泥心领神会,洪渊“使劲”撕,蒜泥“竭力”粘。
演了几个来回,终于惹怒了鼠精。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鼠精说完撤后半步,背也不驮了,小脚也放开了,从袖中甩出一块牌子。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役牌出,魂魄动,听我令,为我动,役魂精听昭,起!”
随着她咒语一出,那块牌子悬浮在半空中飞速自转。洪渊四周土地瞬间翻涌,灌木野草随着泥土被毫不费力地顶起。
五个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的人,以脚后跟为支点从土里挺出来。
头上身上满是土坷垃和草根,也不拍下来。
他们所站的点连起来,能围成了一个圆,正好把洪渊围在中心。并且全都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圆圈的中心——洪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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