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这些话哪是你胡说的!”安予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颔下长须抖动几下。有些事做是一回事,直截了当摆在他面前又是一回事。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己不受待见的七女儿,脸上一点慌乱没有,依旧不卑不亢的站着,倒显得自己这个父亲沉不住气。
安晏晞无所谓,这一番动静,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父亲投太子门下无可厚非,未来天下不是太子的么。父亲食君之禄,必要忠君之事,提前为殿下分忧。”
豆蔻年华的声音,很是清脆,像春日雨后的黄莺,婉转清澈的声调此刻传到安予淮耳里,像刀锋划过磨刀石。安予淮握着手,压下蔓延在胸腔的怒气。
安晏晞走至窗前,看湖上残叶,“父亲,如今朝堂上皇子争权相斗,父亲选择太子是大义所在。父亲如此处罚五姐姐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吧父亲。”
安予淮赫然,“这些事你如何得知?”他自忖自己所做的事很是隐秘,连夫人崔氏都不知道,现在倒叫一个小丫头当着面说出来,他就不免好奇了。
“父亲不用好奇,万事总有根源,细心观察总是会有收获的。”她解释道,“作为安家的女儿,也是要为安家的以后考虑。我是女儿家家,见识短浅,胡言乱语父亲也别笑话,总归女儿一心盼父亲仕途顺路,安家能锦上添花。”
她目光如炬,“父亲看到威远侯一门心思想和郭家结亲,想来知道郭家背后是谁了,为怕太子猜忌,只能牺牲五姐姐的一片情。依五姐姐的身份,嫁进威远侯多半是妾,父亲可想过,如此一来,郭家后面的人可愿接受威远侯府。毕竟五姐姐和陈公子婚前就有渊源,兵不厌诈,父亲可细思量”。说罢盈盈一笑,不等安予淮答复,转身离开。
安予淮通过窗户,看着远去的背影,身姿挺拔,不卑不亢,纵有补天才,可惜是个女儿家。
安晏晞没有回寂照居,慢悠悠晃到祠堂,安晏宁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太阳斜斜照进一条,她半个身子陷在阴影里。
“五姐姐,你后悔吗?”她轻声问道。
安晏宁木讷的抬头,后悔么,后悔为自己谋出路?后悔付出一腔真心?会后悔错失别人眼里的良缘?她自嘲的一笑,“后悔呀,后悔没有勇气一死了之,白惹了别人看笑话。”
“如果让你嫁给陈家公子,为妾你可愿意?”
木讷的眼睛终于有了回应,她把一双红肿的手放在阳光底下,反复翻转,“你看我这双手,什么都没有。小时候有个看手相的,说我有富贵相。我居然傻乎乎的信了这么多年,以为可以靠自己改变。”嗓子里跟含了一口水一样,渐渐低沉起来,半晌她伸手擦掉眼泪,“人是我自己选的,要是能嫁,妾也罢,好坏要自己活。”
安晏宁看着站在阳光里的安晏晞,阳光从背后照来,她身上薄薄笼了一层光,真个人美得不真切,她的眼睛可真好看,盈盈一汪,眼光也抢不去分毫潋滟。
安晏宁真诚的说道,“七妹妹,谢谢你来看我。也许过两天我就去城外庄子里去了,或者会汝南老家,有可能这是我们姐妹的最后一面。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能记得我这个姐姐就好。”
安晏晞看她一幅心灰意冷、生离死别状,笑道,“五姐姐你现在这样,可不像能做出私会情郎的是呀。”
她揶揄的笑着,安晏宁又羞又气,从脸红到脖子,厉声质问“那天在伯府后花园,你果真看到了?为什么我问你你不承认。”
安晏晞点点头,“我无意看到的,看到了也会烂在肚子里。你也不用跟我赤急白脸,我来是告诉你,好没有山穷水尽,自己就先垮了,岂不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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