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希,最近很烦很烦很烦。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知道父亲迟早有一天要续弦。他什么都明白,但他就是不舒服,所以他不愿意说话,宁愿一个人窝在书房里看书。父亲着急了,有事没事带他出去转转,奶奶也是一天三趟的送这个送那个。不过,他知道,即使如此,他也阻止不了继母的进门。
刚才,祖母谴了身边的蔻丹来唤他,让他见见客人。他看着那个年轻女子就没来由的不舒服。祖母让他叫人也不愿意,勉强行个礼,就坐那一声不吭,整个屋子的气氛也怪异起来。他三岁识字,七岁能诗,是个天才型神童。什么都懂也很麻烦,道理是一回事,情感是一回事,于是他任性了。跟祖母道了一声,带着书童就走,不知不觉又到了座落锁的小楼前,母亲生命最后这段日子就住在这小楼里。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最后的病会传染,家里人都不让他靠近。现在,小楼里锁着的是母亲的嫁妆,全都是母亲留给他的。谁稀罕?谁稀罕哪!
在小楼前站了会,跟着的书童不敢说话。赶过来的蔻丹也只能远远看着,看着他们去了水榭,看着书童去搬了一堆小食点心,文房四宝,书籍画册。她这才回去给老太太回话,老太太沉吟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聪明,太聪明,根本不能把他当8岁的孩子看,如果不让这孩子接受,恐怕将来家无宁日,父子反目都不是不可能的。
钱子希窝在水榭的靠凳上,手里拿了本诗集,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听到了脚步声,说话声,抬眼看去。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纯真如清澈的池水,清可见底,水汪汪的。看到他后,抿了抿嘴,然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如天使般的笑容,干净而温暖。
他突然就被感染了,站起来冲着这娃娃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有些日子没笑了。
烟墨行了礼,又介绍了三郎的身份,把提篮里的零食点心放下,就和公子的书童一起退出亭子,站在一旁,保证小公子不离开视线。水榭里就只有两娃娃,一个8岁,一个3岁,一个贵公子,一个土娃娃。
钱子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倾诉,也不管娃娃听不听的懂,吧啦吧啦吧啦,把烦恼都倒了出来。三郎瞪着个大眼睛听着,时不时应和。
“你说,我父亲是不是该娶个新妻子?”
“嗯嗯。”我点头。
“可是,我不想有个后妈,你说这对伐?”
“对,不要。”我继续点头。
“可我父亲不能一直没妻子,√不对?”
“对。”我回答的响亮。
“我知道母亲已经不会回来了,我也需要人照顾。可我就是不想要后妈,就是心里不舒服。”
“嗯,不舒服。”我回答,想起什么,跑到桌边,把刚才被烟墨从背的小包里拿出来的小平安果,青红珠一小盆抱了过来,拿起一个塞进了钱公子手里。“吃。”
钱子希接过,塞进嘴里,“好好吃。”三两口吃完,只剩了个柄。
“王三郎,你家的水果都挺好吃。上次的丑丑橘子福橘也很好吃。以后,你家有好水果都给我送过来。”
“好,送,先送。”我说着又拿了个青红珠给他。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越聊越欢快。钱子希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就缓解了。他什么都懂,就是自己别扭着劲,管父亲娶谁,爱谁谁。
“王三郎,我背诗给你听,好吗?”
“诗?”我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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